穿過幾道門，進入煙霧繚繞的吸煙區域，看著格子間內躺在榻上的癮君子，林江內心無法平靜。
    “好啊，好啊，就是這個味。”
    “要是每天能來上一口，這輩子也值了。”
    “老張啊，你賣女兒的錢快花光了吧？”
    “沒呢，還能抽上個把月，等花完了就去要飯，活一天算一天。”
    這些話進入林江的耳朵內，心裏忍不住刺痛。
    大煙不僅僅傷害著這些人的身體，還讓他們變得禽獸不如，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怪不得前世的禁毒教育抓得這麽嚴，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趙夢生對這些話完全免疫，在煙館待了這麽多年，什麽都見怪不怪了。
    “就是前麵了。”
    “跟我來。”
    趙夢生帶著林江來到了一處暗門，推開暗門，沿著台階往上5個台階，然後右轉便是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兩邊有小窗，可以清晰看到每個小隔間內的情況，而通道內不時有人來回巡邏。
    很顯然，這些人是負責煙館的安保，一旦出現哪個隔間鬧事，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情況。
    這些人看到趙夢生到來，都恭敬地讓到一旁。
    “就是這了。”
    趙夢生停在一個小窗前，兩人隨即蹲下，靜靜地聽隔間內的談話。
    這個隔間內總共有4張塌，此時有3個人在裏麵吸食鴉片。
    “曹兄弟，你吹牛逼呢！人家大戶人家的夫人看得上你？”
    其中一個絡腮胡子手裏端著煙槍，瞥了一眼林江的目標人物。
    林江這時候也知道此人姓曹。
    “對啊，曹兄弟，你說你賭錢贏了我們信，你說你和那誰誰誰怎麽樣了，我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就算人家看上你年輕，但是你這天天抽大煙，不曉得還能不能硬起來。”
    旁邊一個瘦子笑道。
    “看不起誰呢！”
    “就我現在的水平，起碼半個鍾頭，你們能行嗎？”
    曹姓男子放下煙槍岔開腿，指了指自己的褲襠。
    林江透過小窗，也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確實長得還算可以，也難怪會被人看上。
    看來自己之前隨口對趙夢生說的話還對上了。
    這麽看來，曹姓男子應該就是陳路夫人養的小男人，而且是經常出入陳家，甚至敢在陳路在家的時候潛藏在陳家。
    這種情況，說明曹姓男子對陳家很熟，旗袍女子和她的部分仆人也要幫忙才能做到。
    既然如此隻要知道曹姓男子的底細，然後把情況匯報給王有川，自然會有人會從此人口中去拿到軍統想要的東西。
    “你們認得這是什麽嗎？”
    曹姓男子又從懷裏拿出一塊懷表，通體銀色，表盤精致無比，接著說：
    “這可是百達翡麗，外國貨，你們估計這輩子都沒見到過，別看他這麽小，裏麵可是有900多個配件。”
    曹姓男子越說越自豪。
    瘦子趕緊從榻上下來，湊近懷表上下打量良久，最後說了句：
    “這要是拿去當了，起碼抽2個月大煙。”
    “當當當，一天就知道當，你以為吃光用光當光很光榮嗎？”
    一旁的絡腮胡子也站起身，煙槍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湊了過來。
    此時瘦子轉頭和絡腮胡子對視一眼，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說時遲那時快，瘦子一把奪過懷表，迅速往外跑。
    “娘希批！”
    “給我攔住他！”
    曹姓男子這才從剛才的自我陶醉中清醒過來，起身便追。
    絡腮胡子趕緊把雙手伸開做出阻攔的模樣，可下一秒瘦子便從他胳肢窩下麵擠了過去。
    而曹姓男子因為身高稍高，被絡腮胡子擋住去路，一頭撞入絡腮胡子懷裏。
    現場亂作一團。
    林江和趙夢生看的清清楚楚，知道這位瘦子和絡腮胡子是一夥的。
    可下麵的曹姓男子卻不知情，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裏麵全是責怪絡腮胡子好心辦壞事。
    說到最後，絡腮胡子還委屈上了，說：
    “我哪曉得他會搶你的懷表嘛，要不你去巡捕房報案，把他盡快捉拿歸案？”
    “說得輕巧，巡捕房那邊手續複雜，還要問懷表的來曆，我一拿不出買懷表的收據，二不敢說懷表的來源，去了也是白搭。
    要是讓我找到吉榮這個雜碎，我不把他剁了我曹豐的名字倒著念。”
    曹豐一邊說一邊歎氣。
    絡腮胡子則是在旁邊安慰他：
    “哎，這種事情都能遇到，還能怎麽辦？破財免災唄，還能怎麽辦？
    吉榮這狗日的大煙都還沒抽完，就你來享用，也當挽回一點損失了。”
    “哼....”
    曹豐沒有說話，從地上爬起來，把吉榮的煙槍拿過來放在自己的床榻上，繼續吞雲吐霧。
    林江本來還想通過趙夢生套出曹豐的住址，但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畢竟不能引起趙夢生的懷疑。
    林江算是看出來，趙夢生對於煙館內發生搶劫並沒有太在意，隻要不出人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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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趙夢生，林江先回到文具店向掌櫃的請了假，然後前往中醫館把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王有川。
    “好，情況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把情報匯報給王站長，具體行動方案還得王站長拿主意。”
    王有川嘴上說著，心裏對林江的辦事效率驚歎不已，隻是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麽林江並沒有進入軍統核心部門的想法。
    而且上次林江提醒他製定一個王天木不知道的轉移方案又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他想了幾個晚上硬是想不明白。
    “對了，林江，上次你說的轉移方案...”
    王有川的話還沒有說完，林江早有準備，說道：
    “王組長，我是一個信命的人，上次螃蟹出事之前我找人算過命，算命先生說了，要注意半年之內一位位高權重之人的算計。
    最開始我以為這個人可能是你，所以才有保留。
    刺殺山吉毅士之後，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你。
    到了後來王天木接任上海站站長，我就知道，這個人隻能是他。”
    林江說得信誓旦旦，王有川則是付之一笑：
    “好好好，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這些天我和老李在後院挖了一個洞，隨時可以離開，絕對萬無一失。”
    “洞口安放了炸藥，如果引爆的話，你們文具店那邊也能聽到爆炸聲。”
    文具店距離這裏隻有2條街，確實聽得到。
    “對了，以後如果有情報，你就把文具店櫥窗那個花瓶放在最上麵一格，到時候要麽我，要麽老李就會來主動找你。”
    王有川話鋒一轉說道。
    “好！”
    林江知道，文具店櫥窗有五格，王有川口中的花瓶平時放在第四格，好在文具店的打掃都是自己負責，掌櫃的一概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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