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組長，我本來就是軍統的人，怎麽叫願不願意加入你們？”
    林江明知故問地回答，此刻他心裏還帶著氣，直到此刻自己才猜到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或許有太多疑惑，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江直接問道：
    “你壓根沒有離開法租界，為什麽不坦誠相告？”
    “俞飛鳴和顏繼嵐的身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萬一我失手錯殺了怎麽辦？”
    “還有那個和顏繼嵐、俞飛鳴接觸的那個大阪腔日本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江的一連串問題，王有川連連點頭，良久後說道：
    “我也沒想欺騙你，隻是因為組織紀律，在沒有確定你的政治傾向麵前，不敢貿然坦誠相告。
    俞飛鳴和顏繼嵐的事確實是我的疏忽，沒想到你竟然能查到她們頭上。
    你說的那個大阪腔叫春平太郎，是戴笠爭取到的日本反戰分子，此前一直是戴笠安插在日本人內部的高級間諜，代號白煙。”
    “現在呢？”
    “現在，春平太郎和戴笠斷了聯係，我們紅黨一直在爭取他，俞飛鳴和顏繼嵐一直在負責這一塊。”
    白煙！
    一個純正的日本人竟然是軍統間諜，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紅黨一直在爭取對方。
    除夕夜，林江聽戲的時候見到這個春平太郎的時候，他應該就是去和俞飛鳴聯絡。
    是自己把他們的聯絡攪黃了。
    “那弗蘭克呢？”
    “他是共產國際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沒有必要讓他知道你的身份。”
    王有川一下子把林江的疑惑全部解答了，自認為已經拿出誠意了，隨後問林江：
    “林江，在你看來，中國的天下最後是誰的？”
    作為一個穿越者，林江自然知道結論，但是如果直接回答，那必然落入王有川的話語陷阱。
    林江知道，這個時候加入紅黨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是穿越而來，最重要的是安全，隨即反問道：
    “王組長是覺得，以後誰得天下就幫誰，才是最合理的？”
    “我是堅信人民會當家做主，所以才為了紅黨事業奮鬥，才相信以後的天下是紅黨的。
    而這個過程中，我或許會犧牲，我或許看不到勝利的那一天，但是我相信人民解放的那一天終究會到來。”
    王有川說話的語氣也並不慷慨激昂，倒像是一個長輩的輕言細語，自然平靜。
    “除了弗蘭克，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
    林江最關心這個問題。
    “沒了，俞飛鳴和顏繼嵐都不清楚你的身份，就算你加入我們，也還是和我單線聯係。”
    王有川感覺有戲，林江沒有反對就是有希望。
    林江搖了搖頭：
    “我對任何政治都不感興趣，這些年我眼中看到中國人被外族欺壓，我心中憤慨，所做之事皆為國為民。
    有一天日本人滾出中國，我便卸甲歸山，不再過問此間事。
    如果王組能接受這樣的我，那我以後便還是鯰魚。”
    林江的回答很幹脆，完全出乎了王有川的預料。
    在此之前，王有川對林江拒絕做了很多預案，對林江同意加入紅黨方麵也有過心理準備。
    可萬萬沒想到，林江選擇了如今這個方案，之前的預案完全用不上。
    “行，你的想法我明白，那從今以後弗蘭克便是你的聯絡人，如果電台無法使用，通過弗蘭克傳遞消息是一個備選方案。”
    隨後王有川把最近的事和林江進行了情報交換，很快把一些沒有弄明白的事搞清楚了。
    如今的局勢很明朗。
    黃濤和黃貴等人窩在台拉斯脫路，想離開又怕日本人堵截，手裏還有一大堆黃金和古董沒有帶走。
    日本人如今為了下一次戰爭正在法租界四處疏通關係，已經有幾個大商人在幫日本人做事了。
    如今紅黨要求王有川領導法租界的紅黨地下工作，把重心放在破壞日本人獲取物資的方向上。
    “目前已經確定幫他們收集運送磺胺的商人叫畢清。
    其他商人在利潤的誘惑下已經私下答應日本人，但是個個都在觀望，不敢明目張膽地當賣國賊。
    隻有這個畢清四處奔走，把其他國家轉運到上海的磺胺通過各種方式聚集到手中。
    我們的任務就是處決這個畢清。”
    王有川話鋒一轉，說：
    “這個人也擔心被殺，家裏安排了10多人守衛，長槍都有10多隻。
    而且他出入十分小心，我們的人在他家四周埋伏都沒有見到他出門，以至於我們都懷疑他壓根就沒有住在院子內。”
    奇怪！
    如果他不回家，家裏何必安排10多人守著，手裏還有長槍，難道不擔心巡捕房過來找麻煩？
    雖然私藏槍支並不算什麽稀奇事，但是10多支長槍的戰鬥力可比10多支手槍大太多了。
    林江不得不懷疑這個畢清是不是通過變裝或者藏在車輛裏麵混出去。
    “他們家有沒有車輛出入？”
    “一般情況下沒有。”
    “那行，把地址給我，我去調查。”
    林江算是正式接受這個任務了。
    對於黃貴這群人如何處理，王有川決定暫時不搭理這群人，並且和其他軍統人員暫時不聯係。
    兩人約定好，如果有特殊情況，林江可以直接來這個院子找王有川，王有川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裏。
    林江走後，王有川給重慶發了一條電文，表示自己和“鯰魚”進入休眠狀態。
    戴老板在自己的辦公室看到這個電文，再結合之前黃貴匯報的情況，他眉眼中升起一團怒火：
    “這個王有川真當自己是個角了？吃著老子的飯，還想砸老子的鍋。”
    “通知他限時把鯰魚的信息報到重慶來，不然以叛徒處置！”
    “是，戴主任。”
    秘書立刻前去安排，把這個消息傳遞給黃貴這個上海站代站長。
    黃貴報告的情況當然沒有說他出賣鯰魚的事，而是說王有川不聽從安排，“鯰魚”說好的送通關條子過來，結果臨時變卦失聯。
    最重要的是黃貴在電文上指出，王有川很有可能知道了通關條子是用在運送黃金和古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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