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再逗留了1天，大年初四林江馬不停蹄地坐火車先到公共租界，在火車站旁邊的倉庫見到了夏震。
    倉庫外麵連一個像樣的牌子都沒有，倉庫裏辟出一間辦公室，桌上紙筆文件倒是比較整齊。
    除了夏震，夏夢生也在，其他兩個人在家裏過春節。
    “林廠長，這裏的條件是差了點，但勝在便宜。”
    “初二剛把所有的貨款結給了布廠，下一批布應該是在正月15會送來，數量比之前還多。”
    林江點了點頭，翻開桌上的賬本，發現這裏的布廠都不是大廠，而是一些規模比較小的廠，有些甚至是10來個人的小作坊。
    “我們怎麽不和大布廠合作？”
    林江問道。
    夏震先讓林江坐下，這才說道：
    “林廠長，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幫日本人買布匹，要求生產他們日本人穿的那種屎黃色。
    這種布大廠是不生產的，隻有這些小廠會接。
    你也知道，現在抗日熱情很高，之前就有好幾個布廠因為生產這種屎黃色的布被學生打砸了。”
    說得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林江拿起賬本繼續查看，發現最近半年日本人對布匹的需求不斷減少。
    看得出來日本人應該是進入防守態勢，便說道：
    “正常經營吧，我隔個把月會來一次，這些賬本每個月抄一份送到秀永路的柳龍手上。”
    這裏距離秀永路不遠，之後每個月的賬本讓柳龍幫自己保存，過來的時候查看內容，肯定會有許多收獲。
    要知道，這些布匹的數量就決定了日本人準備的戰爭規模，如果能夠知道其他幫日本人供貨的商人，隨時知道供貨量，必然可以掌握先機。
    這個產業鏈就算自己不進來依然會有人做，自己如果能夠拿到情報，給前線減少傷亡，並且把日本鬼子殺傷更多才是最重要的。
    查看完後，林江獨自前往秀永路。
    剛下人力黃包車，便聽到院子內的爭吵，林江示意人力黃包車夫等一下，透過門縫看進去。
    “好你個柳龍，現在翅膀硬了是吧？給你能耐了是吧？我和你伯伯托了這麽多人找你說情，你都不願意給我們一口飯吃。
    既然你這麽絕情，那就別怪我們不要命。
    今天老媽子我就吊死在你這個院子裏，看你以後怎麽見人？”
    院子裏一個老女人的聲音震耳欲聾。
    接著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龍娃，你就給你嬸嬸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到時候大家都是一家人，反正你這也需要人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對啊，對啊。”
    其他人也在附和，林江在門外聽得出來，這事柳龍一大家親戚來逼宮了。
    此時，柳龍說道：
    “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嬢嬢，這事真不是我做得了主的，你們逼我也沒用。”
    柳龍話剛說出口，老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少給我在這裏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招人都是你自己說了算，根本沒人管得了你。
    你如果要逼死你嬸嬸我，那你就別同意，到時候整個上海灘都知道你的名聲，讓你混不下去。”
    女人的聲音已經開始歇斯底裏，聽得人心裏發毛。
    柳龍沉默了，他不知道此刻該怎麽辦，但是他也不想退縮。
    就在此時，他透過門縫，看到鐵門外的林江，兩人交換眼色後，柳龍徹底爆發，怒斥道：
    “你們這些人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離開了，還去幫別人給我施壓，我挺過來了，難道還要給你們伏低做小？
    真把你們看得太重要了，我告訴你們，就算我答應，林廠長也不會答應，青幫也不會答應。
    你們如果有本事，現在去青幫的茶館門口上吊去？”
    老女人哪裏聽得了這些，嘴裏罵著林江聽不懂的家鄉話，開始朝柳龍身上撲。
    林江怕出事，低聲給人力車夫交代幾句，並且給了他一個大洋，等人力車夫離開後，再一把推開旁邊的小門。
    人群全部回頭看向林江，那個老女人，也就是柳龍的嬸嬸手裏抓著的掃帚掉在了地上。
    她萬萬沒想到林江這會會來，在林江麵前她根本不敢動手。
    因為她知道林江第一次來坐的是日本人的車，是旁邊的街坊鄰居告訴她的。
    而且她很清楚林江和青幫合作的關係。
    也就是說，公共租界的兩大勢力都和林江有關係，她可鬥不過。
    這次選擇過年期間來找柳龍也是她計劃的。
    之前林江解決了季度返利的錢之後，她們就想回來找柳龍，但是她們擔心林江和青幫給柳龍撐腰，到時候不僅不能回來做事，還有可能被趕出公共租界。
    在她看來，過年期間就不一樣了。
    誰大過年的會到處跑？
    隻要用苦肉計讓柳龍屈服，到時候木已成舟，她們就又可以在柳龍手下喝酒吃肉。
    這一次她們計劃周密，安排了人盯著柳龍，等到柳龍手下的人都回家過年後再把柳龍堵在院子內。
    可萬萬沒想到，林江卻在這個時候出現！
    “你你你....你不過年的嗎？”
    老女人已經語無倫次。
    “過年？你們不一樣不過年，跑來欺負柳龍來了嗎？”
    “你們如果現在滾，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林江本來還想給對方一個機會。
    可下一秒，林江反悔了！
    因為現場一群人把林江團團圍住，其中一個中年人眼中帶著怒氣，手捏得緊緊的。
    這是要動手？
    林江想好了，如果這些人膽敢動手，那自己就隻有動手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了。
    無論是匕首製裁，還是直接掏槍都可以。
    柳龍見此情景，直接擠入人群，來到林江身旁，擋在林江麵前：
    “二叔你冷靜點，有事衝我來，如果你對林廠長動手了，那你們能不能保住命還兩說。”
    柳龍也擔心這些人真動起手來，林江有個三長兩短，那他肯定就失去了這份工作，並且賠上性命。
    現在的林江手裏可是有很多人的飯碗，他萬萬不能出事。
    “龍娃，你讓開，我隻是想問問這位林廠長，我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你要這麽針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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