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明德聽完這個消息，心裏涼了半截。
    如果林江經常出門，或許還可以通過他出門去哪裏來斷定他到底是來辦什麽事。
    可如今林江壓根不出門，那他的目標就是自己的賴氏酒鋪可能性就極大了。
    如何是好？
    賴明德此刻還在糾結，糾結到底是等等，還是直接去給林江認錯。
    他可是聽說林江之前在公共租界處理威士忌回流問題的時候，那可是直接下狠手。
    他也擔心自己前去認錯，結果林江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等於送上門了。
    就這樣一直挨了幾天時間，來到初五，依然沒有下定決心。
    這期間，他找到李老板，讓他幫忙把林江的一舉一動及時告訴他。
    林江這個年就在賓館裏過的，也沒有看到對麵有什麽動靜，甚至懷疑軍統到底會不會采取行動。
    一直到初五，對麵沒有動靜，林江便到樓下給酒廠那邊打了個電話，讓曾二牛來賓館找自己。
    因為六子的婚禮定在年後，林江這段時間沒有回去，肯定要詢問一下婚禮準備的進度。
    曾二牛收到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往賓館，見到林江，把六子婚禮的準備情況一一匯報。
    本來之前林江安排的是讓顏繼嵐支點錢，讓曾二牛他們去操辦。
    結果顏繼嵐直接說她親自操持，給出的理由是六子是林江的小兄弟，必須給他辦好。
    婚禮時間定在了初10，地點是在利茲飯店2樓宴會廳。
    好家夥，全是自己的地盤。
    林江了解情況後，讓曾二牛先回去，自己會準時到場。
    曾二牛離開後，林江打通了巡捕房的電話，接到布爾那裏後，邀請對方初十去參加六子的婚禮。
    布爾答應了。
    可這一係列操作，都被李老板看的清清楚楚，等林江上樓後，他來到隔壁找到賴明德。
    “賴老板，林江先給克江酒廠打了個電話。
    然後剛才有一個叫曾二牛的來見過林江，在前台登記過，填的是這個名字，單位也填的是克江酒廠。
    這個曾二牛走後，林江撥通了巡捕房的電話，然後就上樓了！”
    李老板說完之後補充道：
    “電話裏麵說了什麽，我不好靠太近去聽，但是打電話的記錄我查過了。”
    賴明德聽完之後，頭皮發麻。
    在賴明德看來，林江先給克江酒廠打電話，大概率就是讓那邊的人過來確定他們賴氏酒鋪的情況，估計之後會安排人進店暗訪。
    初五一大早，店裏麵的客人比平時多很多，怎麽看怎麽有問題。
    這個曾二牛走後，林江便撥通了巡捕房的電話，這就更可疑了。
    這個林江和布爾關係很好，不出意外的話是在和對方商量逮捕計劃。
    他和林江的合同裏麵寫得清清楚楚，這個店鋪裏麵銷售的香煙必須統一采購，統一記賬。
    他這個沒有統一采購，也沒有統一記賬，如果細查的話肯定露餡，算是商業欺詐。
    巡捕房抓捕他也是有可能的！
    狠！
    果然是林江才幹得出來的事！
    與其讓巡捕房抓起來，倒不如現在就跟林江認錯，或許還有轉機。
    此刻，賴明德沒有再猶豫，把自己打包好的賬冊包好，對李老板說：
    “麻煩李老板給我帶帶路，我要去見林江。”
    “好。”
    這段時間，李老板大概也看出了問題，也推測出林江來這裏的目的，心如明鏡。
    不多時，林江的房門被敲響。
    “誰啊。”
    “我是老李，林先生現在方便嗎？”
    “方便。”
    林江打開門，看到了李老板，也看到了他身後的賴明德。
    賴明德把打包好的賬冊雙手舉過頭頂，雙膝跪在地上，低下頭：
    “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還請林廠長高抬貴手。”
    林江被這一幕給整不會了，自己還沒調查到賴明德有什麽問題，他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別跪了，進來說。”
    “是。”
    賴明德這才起身進門，李老板識趣地把門關上，但是他附耳在門上偷聽。
    賴明德的餘光一直關注著林江的表情，但是從進門到對方坐在沙發上，他硬是沒有捕捉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坐。”
    林江示意賴明德坐在對麵的小沙發上。
    “這...”賴明德不敢坐下，而是把打包好的賬冊放在林江麵前的小桌子上，說：
    “我知道我不該賣外煙，如今錯已經鑄成，我願意把所有利潤全部交出來，還請林廠長給我一條生路。
    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他們肯定不願意見到我坐牢。”
    坐牢？
    怎麽都扯到坐牢了？
    不過好在這個賴明德自己把事情全部抖出來，倒也省了不少事。
    想來這個賴明德是看到曾二牛過來，又得知自己打了巡捕房的電話，這才誤會。
    “坐。”林江決定將錯就錯，眉頭一緊，說：
    “這事可能比較麻煩，畢竟我已經把情況告訴了布爾先生。”
    賴明德這才剛剛坐下，下一秒額頭上汗珠開始積聚，不敢耽擱，當場給林江再次跪下。
    “林廠長，是我鬼迷心竅，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見錢眼開，隻要你高抬貴手，讓我怎麽辦都行。”
    林江見對方又跪下了，知道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給自己一個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大家都不容易，大家都很難，我該如何相信你以後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呢？”
    林江的話說出口，賴明德總算鬆了口氣，一邊給林江磕頭一邊說：
    “多謝林廠長高台貴手，多謝林廠長高台貴手。”
    連磕幾個頭後，這才說：
    “林廠長可以安排一個人來酒鋪裏監督，也可以每半個月查一次賬，或者幹脆由林廠長安排人來經營都行。”
    賴明德此刻沒得選，隻能把姿態放在最低。
    “別人我信不過，我明天過去查賬，一筆一筆查，這段時間我就待在這了。
    至於之後怎麽經營，等我查完賬再說！”
    林江沉聲道。
    “好，好，一切由林廠長安排，一切由林廠長安排。”
    賴明德此刻心底竊喜，他知道如果他今天不主動過來，那他很有可能被抓。
    按照林江和巡捕房布爾的關係，他死在巡捕房牢裏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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