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文，謝應信心裏默念電文中的內容。
    “謝家訂單取消，因大背頭型號缺貨。改由廣州王掌櫃供應，今晚到港。”
    訂單取消，就是說有人要刺殺他，廣州王掌櫃供應，意思是即刻轉移到王掌櫃那邊的安全屋。
    王掌櫃是備用聯絡人，謝應信隻知道對方的地點在恩利合路20號，隻需要迅速前往此處就行。
    “今晚到港”，說明刺殺自己的行動是今天晚上。
    至於大背頭信號缺貨，說明背叛自己的人，代號“大背頭”！
    謝應信正思索這個“大背頭”是什麽意思，一個轉身看到身後的梁漢，西裝革履，一個光滑的大背頭，正在整理頭發。
    原來是這個意思！
    謝應信雖然不知道戴老板的消息來源是哪裏，很明顯出賣自己的人就是梁漢！
    但是此刻謝應信不敢聲張，他知道如果此刻下手，梁漢說不定會通過其他手段通知日本人收網。
    日本人現在不下手，說明對方所圖更大。
    這次去四明坉，肯定是進入日本人的圈套，自己被抓是肯定的，而且梁漢叛變的情況還不會暴露。
    到時候，不僅梁漢可以在其他人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指認這些人，還可以誘騙其他人來救自己，比如他們心心念念的“鯰魚”。
    “有臨時任務，所有人跟我走，帶上武器！”
    謝應信對身後幾人說道。
    “我們也要跟你走嗎？”
    這個小據點還有兩名報務員。
    “對，跟我一起走，全部帶上武器！”
    謝應信拍了拍梁漢的肩膀：
    “等會照顧好他們兩個，多一個人多一分火力！”
    梁漢剛開始還有些疑慮，以為謝應信對自己叛變有所察覺，謝應信這句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
    梁漢隨即檢查自己的手槍和子彈。
    隨後4人從後門離開，迅速越過兩條街道，然後乘坐接應的人力黃包車直奔恩利合路20號。
    黃包車在街巷中來回串，最後直接進入恩利合路20號院子內。
    “特派員，到了！”
    “好！”
    謝應信在下車的一瞬間，出手卸掉梁漢的槍，一腳把對方踢翻在地，隨後手槍抵住對方的腦門。
    “起來！”
    “特派員，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我？”
    梁漢此刻心裏還有僥幸，畢竟他自認為做的事很幹淨，如今謝應信大概率是在測試他。
    “起來！往裏走！”
    謝應信沒有理他，此刻在院子裏動靜過大外人還有可能聽到。
    “好好好，我走。”
    梁漢隻能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往屋內走去。
    房間門是打開的，這裏的主人王掌櫃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四人進門後他立刻把門關上，轉身對謝應信說：
    “特派員放心，沒有尾巴。”
    謝應信隨即安排兩名報務員把梁漢困在椅子上，然後問梁漢：
    “回答我，為什麽背叛我？”
    “特派員你懷疑我要有證據，剛才你拿槍指著我，現在還來逼問我。
    我也是重慶過來的，要不要讓戴老板來評評理？”
    梁漢此刻認為謝應信應該是得到了一些情報，但是肯定沒有絕對的證據。
    此時王掌櫃也看向謝應信：
    “特派員，梁漢是軍統上海站重建的功臣，分散部署，以點帶麵的方針就是他提出來的。
    如果你要給他定罪，必須拿出靠得住的證據，不然無法服眾。”
    王掌櫃和梁漢是同一時期來上海重建軍統上海站的，兩個人之間是有感情的。
    而謝應信是最近才來，雖然他地位最高，但還沒有完全服眾。
    謝應信點了點頭，拿出那份電文遞給王掌櫃：
    “這是戴老板的電文，你看。”
    王掌櫃接過電文，自然看懂了電文中的內容，他也知道整個軍統上海站梳大背頭的也隻有梁漢一個人。
    梁漢聽到是戴老板的電文，腦子已經不聽使喚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原本據理力爭的他，此刻如霜打的茄子。
    王掌櫃看到梁漢的表現，歎了口氣，說：
    “梁漢，你一五一十交代吧，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屍。”
    梁漢雙眼空洞，搖了搖頭：
    “沒什麽好說的，是我出賣了特派員，要殺要剮隨便吧，人死了留不留全屍無所謂了。”
    謝應信微微一笑，看向王掌櫃：
    “交給你了！”
    “是！特派員！”
    王掌櫃打開旁邊的櫃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木箱，打開之後木箱分為兩層。
    第一層清一色的手術刀，有20多把。
    第二層是幾個玻璃罐子，裏麵密密麻麻全是螞蟥。
    “梁漢，知道為什麽大家都叫我王掌櫃嗎？”
    梁漢不敢回答。
    王掌櫃繼續說：
    “因為，我以前啊是個殺豬匠，也是個賣肉的，所以大家都叫我王掌櫃。
    我已經很多年沒碰刀了。
    這些手術刀雖然沒有殺豬刀用起來順手，但過把癮還是可以的。”
    王掌櫃說到這裏，靠近箱子開始選手術刀，最後選定了一把後，轉頭看向梁漢：
    “我先在你身上劃20道口子，放他100來個螞蟥，讓它們吸你的血，吃你的肉......”
    此刻的梁漢頭上早已大汗淋漓，全身肌肉都不聽使喚，想要動彈又動彈不了。
    “我說，我說....”
    “日本人是想先抓住特派員，然後通過特派員來找出鯰魚，我.......”
    梁漢欲言又止。
    王掌櫃本來準備把手術刀放回去，聽梁漢不說話了，手裏的手術刀又拿了起來。
    梁漢咬了咬牙，繼續說：
    “我隻是覺得，如今這個局勢，倒不如暫時投降，等日本人大勢已去，我們再來一個中心開花，總比隨時麵臨危險要好。
    現在日本人馬上控製法租界，法國的維希政府已經和日本談妥了，之後我們在法租界立足更加困難。”
    “沒脊梁骨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謝應信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梁漢臉上火燒火辣。
    梁漢豁出去了，說道：
    “你是特派員，高高在上，上次刺殺藍田惠子，功勞全部是你和提供情報的那位，通報裏麵連名字都沒提。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那個人就是鯰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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