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立刻下樓對何茂吩咐道：“通知黑市動用所有力量，給我調查日本人在各大機械廠采購的清單。”
    “是！”
    何茂得令後迅速離開。
    林江知道，這個任務對黑市來說並不難，畢竟日本人的采購並不是保密的，隻要有生產能力的機械廠都會得到問詢。
    這個時候隻要你有生產能力，就肯定能得到訂單。
    而林江要的就是拿到采購清單，從清單中找到日本人急需的而且不容易生產的重點零件，然後想辦法阻止零件交付。
    林江的酒廠也會涉及很多零件生產，在這兩年時間他對機械林江的一些知識也有所涉獵，想要找出這個關鍵點自然不在話下。
    下午，何茂帶著調查好的采購清單交到林江手上。
    林江看完之後明確了一點，那就是這一次封閉工廠的損失太大了。
    小到磨麵機上麵的布口袋，大到粉碎機的鑄鐵殼體都有大量采購。
    這足以說明，這一次損失比上一次還大。
    真正難以修複的是棉紡廠，想要修複起碼2月份去了，但米廠和麵廠就比較快。
    如果不幹預的話，他們肯定會在一周之內完成米廠和麵廠的機器修複，先行生產起來，供應前線。
    這一點是不能忍的！
    查看其中的零件，林江很快注意到一個叫磨輥的配件。
    這個配件克江酒廠也會用到，主要是用來研磨小麥，用來製作麵粉。
    磨輥的要求是硬度和耐磨性，性能本身直接影響麵粉出粉率、顆粒粗細以及生產效率。
    這也導致磨輥的鎳鉻鋼來製作。
    可這個時候就算是上海也沒有任何一個廠家可以生產出鎳鉻鋼。
    所以，鎳鉻鋼隻能依靠進口，進口來了之後再按照機器的要求加工成磨輥。
    如今日美開戰，海運基本斷絕，想要從外麵運進來鎳鉻鋼已經成為不可能。
    況且，除了鎳鉻鋼以外，還需要大型精密磨床才能加工。
    所以，這個訂單在整個上海有且隻有法租界的大隆機器廠才符合這個要求。
    而何茂帶來的調查結果裏也有這個大隆機器廠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有兩個方向。
    第一個是找到鎳鉻鋼，給他全部帶走，讓他們沒有生產的材料，這件事也迎刃而解。
    第二個則是把大隆機器廠的大型精密磨床給毀壞了，這樣一來沒有生產工具日本人也隻能幹瞪眼。
    無論哪一種情況，日本人隻能等待本土生產的零件送過來，和棉紡廠布廠的零件一起送回來。
    按照日本本土到上海的海運條件，起碼2個月，再算上溝通成本，要的時間更久。
    要知道，很多零件不是說給一個標準，然後馬上生產了就能用。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機械有英製單位還有日製單位，各種誤差都會產生，光靠電文根本就沒有辦法把生產要求全部傳達到日本本土。
    如果當中出現問題，一來二去要的時間就多了。
    當天下班，林江來到小院把調查大隆機器廠的任務交給了老關。
    .......
    三天後，小鬆代洋二把梅機關裏麵接近三分之一的成員全部送到了封閉工廠。
    這些成員是在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送到封閉工廠，小鬆代洋二的車遠遠地在送人的兩輛卡車後麵跟著。
    這些成員都是對小鬆代洋二不滿，私下裏說過要把小鬆代洋二做掉的人。
    這一次兩輛卡車上都有三益和男的兵押送，他們沒有人敢出頭，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到了封閉工廠後，小鬆代洋二見到土肥圓賢二後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將軍，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帝國的利益，我現在要把整個梅機關重新梳理一遍，把此前走歪的路全部扭正。”
    小鬆代洋二表態道。
    “好，我知道了。”
    土肥圓賢二點了點頭，但心裏早就在罵娘了，因為這個小鬆代洋二也是斷了他的財路。
    要知道，以前他做生意的時候，每個月都要給土肥圓賢二上供至少2萬大洋。
    如今這麽一搞，一分錢都沒有了！
    土肥圓賢二如今也感受到了錢的重要性。
    他靠著手裏的錢去宴請同僚和上司，關係比以前搞得融洽多了，就算這次封閉工廠出現這麽大的紕漏隻要有人背鍋就沒人找他麻煩。
    如果之後沒有錢入賬，等到手上的錢消耗的差不多了，那接下來便難了。
    所以此刻的土肥圓賢二已經想好了換掉小鬆代洋二，讓新的人來接手梅機關，繼續為他斂財。
    要知道，上海作為國際大都市，積累的財富那麽多，隻需要自己略微出手便能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眼下沒有必要發難，隨即擺了擺手：“你回去吧，這些人我會好好利用起來。”
    等小鬆代洋二離開後，土肥圓賢二把對方帶過來的四十幾號人召集到一處房間。
    這些人見到土肥圓賢二後，盯著他一言不發，對於眼前這位將軍他們不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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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機關長把你們送過來，是為了盡快恢複這裏的生產，這也是為帝國效力。
    你們就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從事生產就可以緩解前線的後勤補給。
    如今大日本帝國皇軍正在進攻長沙，我們恢複生產刻不容緩。
    而且在這裏，你們會受到嚴格保護，不會有任何危險，至少比在上海輕鬆。”
    土肥圓賢二說得也沒錯，在封閉工廠確實安全。
    隻是他沒有說的是，在這裏安全歸安全，但每個月的收入並不多，隻會給一部分津貼，幾塊大洋而已。
    而好多工人想要去逛一次封閉工廠內的青樓就要消耗半個月的收入。
    “是，將軍！”
    眾人鞠躬稱是。
    這個時候，他們沒有任何人敢公然反抗，隻能暫時委屈求全。
    但是他們的眼神都出賣了他們，而這一切全都被土肥圓賢二看在眼裏。
    “好了，好了，我這裏給你們每人準備了20個大洋，你們各自領，該吃吃該喝喝，我們廠區內的那條街啥都有。”
    說完，土肥圓賢二安排手下人給他們分發大洋，自己率先離開。
    土肥圓賢二給每個人的20大洋，在他們看來就是收買他們，畢竟此前他們也聽說了封閉工廠的困境。
    機器全部毀壞了，缺少零件是一回事，也缺少機械維修工人，而他們是現成的懂點維修的。
    20大洋，吃肯定是吃不完的，拿到之後下一步就是去玩女人！
    當天晚上，封閉工廠的各家妓院全部爆滿，客人比平時多了很多。
    整個封閉工廠滿打滿算也就一千多人，每天去妓院消費的也就不足百人。
    他們幾十個人都去，可不就爆滿了嘛。
    時間來到淩晨2點，土肥圓賢二的辦公室內迎來了一個女人，她身披鬥篷，在土肥圓賢二親衛的帶領下進入了辦公室。
    女人取下鬥篷後，躬身用日語說：
    “將軍，屬下在妓院親耳聽到梅機關來的那幫人在討論逃離這裏，回上海殺死小鬆代洋二，這才著急過來報告。”
    原來女人是土肥圓賢二安排在妓院的耳目，就是為了隨時掌握這裏的第一手消息。
    要知道，男人總是在最放鬆的時候才會吐露真言，要麽是賢者時間，要麽是酒後。
    “好，我還知道了，你下去吧。”
    土肥圓賢二聽到這話，心裏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另一邊
    林江也收到老關的調查結果，確認了大隆機器廠的廠長第二天下午要前往公共租界，去參加一個日本人舉行的酒會。
    而且這一次大隆機器廠廠長的詳細資料也在裏麵了。
    大隆機器廠廠長，全名蘇一康，38歲，掌握的大隆機器廠有10年曆史，積累了很多技術工人。
    這些技術工人也是他的底氣，就算是日本人也不敢把他的廠子征用了。
    因為這些技術工人很聽蘇一康的話，萬一這些人跑了，那工廠也就剩下一堆廢鐵。
    林江已經想好了，直接還有20點獎勵點，可以使用一次直接扮演蘇一康，帶走他們手裏的鎳鉻鋼。
    隻是眼下還不清楚這個蘇一康的長相，得趕在明天之前和他見上一麵。
    隨後林江趕緊趕往小院，見到老關。
    “老關，這個蘇一康現在在哪？”
    “新主人，你莫非是想把蘇一康做了？”
    老關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這個，因為林江的語氣很急。
    “我動他幹嘛？我隻是想見一下他，遠遠看一眼也行，隻有知道這個人的脾性才能做出應對之策。”
    林江簡單解釋了一下。
    “蘇一康這人就是一個妻管嚴，他老婆要求他每天必須7點回到家，這會估計已經在廠子裏準備回家了。”
    老關說的時候還在偷笑。
    “那怎麽才能見到他？”
    “這很簡單，我們一個外圍組織成員就在他們廠子裏當管理，他的老婆和蘇一康的老婆是閨蜜，讓他老婆約蘇一康的老婆去聽戲，蘇一康肯定得作陪。”
    “好，就這麽辦！”
    林江隻想遠遠看一眼對方，而且他也喜歡聽戲，隻要去他們的茶館看一眼就行。
    當天晚上8點，林江來到他們所在的茶館，蘇一康果然陪同他老婆來聽戲了。
    林江和老關正好坐在蘇一康鄰座。
    蘇一康一身西裝加黑色皮草大衣，此刻卻在幫老婆剝瓜子，麵帶笑容。
    再看蘇一康的長相，四四方方國字臉，眉毛非常稀疏，一個小平頭，看起來還算穩重。
    把蘇一康的長相記在腦子裏後，林江聽到了蘇一康說話了。
    “老婆，我明天要去公共租界，去和日本鬼子談生意，需要我給你帶點什麽禮物？”
    “我帶你媽！回來之後一周不準碰我，我他媽不想沾一點日本鬼子的味道。”
    “好好好，我回來一定多洗幾遍，把穿過去的衣服都燒掉，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蘇一康的老婆長得還算好看，也有身段，手裏從小盤子裏拿起蘇一康給他剝好的瓜子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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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關低聲在林江耳邊說道：
    “這個蘇一康好像是靠他老婆家裏給的錢做生意起家的，所以才對他老婆這麽服服帖帖。”
    “嗯。”
    林江點了點頭，等到10點散場這才回家。
    ......
    第二天林江一大早便在大隆機器廠對麵的咖啡廳二樓包間等了，他就等著這個蘇一康離開。
    而他手裏也拿到了老關送來的大隆機器廠的詳細地形圖，是外圍成員連夜手繪的。
    有了這個，在大隆機器廠內不可能迷路。
    而此刻林江把目光集中在大隆機器廠內的特種鋼倉庫，按照標注，這裏儲存著各種特種鋼，都是稀缺貨。
    這裏也長期有人員嚴格把守，外人根本就進不去。
    要知道，這裏的特種鋼可是大隆機器廠的命根子，也是他們的競爭力來源。
    現在海運斷了，這些特種鋼用一點就少一點。
    上午10點，日本人的敞篷車前來把蘇一康接走了，林江看的清清楚楚。
    等到10點半，林江下樓來到巷子內提前安排好的小院換上和蘇一康一模一樣的衣服，然後呼叫係統：
    “係統係統，易容成蘇一康！”
    下一秒，臉上的肌肉先是鬆弛然後緊張，緊接著林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鏡子。
    “果然和蘇一康一模一樣！”
    林江隨後出門，穿過大街大搖大擺地進入大隆機器廠。
    “蘇廠長！”
    “嗯。”
    林江對這些打招呼的人都點頭示意，但每個人都很疑惑。
    因為蘇一康此前都會笑得很有節奏，見到任何人都是笑臉相迎，今天卻異常拘謹。
    等到林江來到特種鋼倉庫，看守倉庫的老蘇以及他身邊的兩名年輕人都對他頷首。
    “一康啊，你不是去公共租界了嗎？”
    老蘇是蘇一康的老家叔叔，所以如此稱呼。
    “這幫日本鬼子不放心，非要讓我回來看一下特種鋼庫存，我也很無奈。”
    林江模仿蘇一康的語氣手上一攤說道。
    老蘇聽到這話，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說：
    “一康，日本人就沒有什麽好東西，要我說我們就不該他們生產零件。
    你現在叫他們日本鬼子，我就放心了。”
    林江長歎一口氣：
    “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帶我進去確認一遍，我也好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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