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二樓辦公室，顏繼嵐開口道：
    “林廠長，上次你說的安排抽檢，結果昨天生產的批次抽檢已經死了3隻狗，目前已經確認昨天生產的所有威士忌裏都含有劇毒。”
    弗蘭克隨即補充道：
    “這件事我們現在還沒有聲張，就等著你回來定奪。”
    弗蘭克想起增加抽檢的力度是林江提出的，說明林江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所以要他來拿主意。
    林江知道，這次投毒肯定和曾二牛脫不了幹係，而直接行事的人肯定是他的狗腿子。
    “先把昨天上班今天沒有上班的名單清理出來，然後報巡捕房，讓巡捕房來處理。
    然後對外宣布克江酒廠機械出現故障，5月份供應減半，我們手上的庫存酒供應5月份肯定沒問題。
    最後，就是杜絕消息傳出去，把所有人留在酒廠內，不允許外出。”
    林江說出了自己的安排後，顏繼嵐立刻拱手下去清理名單。
    弗蘭克則是拿起電話撥通了巡捕的電話。
    “喂，巡捕房嗎？我們這裏是克江酒廠，我們發現酒廠內有人投毒，請巡捕房前來將不法分子繩之以法。”
    弗蘭克知道林江和布爾的關係，和巡捕房說話都有了底氣。
    掛斷電話後，弗蘭克立刻下樓安排人限製克江酒廠內部人員進出，等待巡捕房的到來。
    而此刻遠在華界76號據點的曾二牛和本度相對而坐，一人泡上一杯茶，笑意盈盈。
    “本度太君，我的人昨天已經把毒下在克江酒廠的酒裏麵了，他們讓太君受了這麽多委屈，那就都別過了。”
    曾二牛這一次破釜沉舟就是為了討好本度，目的就是在華界好好活下去。
    隻要本度一句話，他就可以進入76號謀一個閑散差事。
    像他這種沒有特務經驗的人，也不會給他安排特別重要的崗位，危險係數也不高。
    “喲西！”
    本度滿臉笑意，點了點頭，喝上一口茶後，說道：
    “等這件事之後，我會妥善安置你好你的幾個兄弟，讓克江酒廠的人手也盡快撤出來吧。”
    “哈依！”
    曾二牛學了幾句日語，裝模作樣地學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來到他們的房間，對本度躬身：“本度君，你上次說的曾二牛就是這位是吧？”
    “是的，如果你要去法租界，他可以給你打下手，絕對沒接觸過情報工作，是生麵孔。”
    本度對眼前這個小胡子男人還是尊重的，因為他就是76號的特別行動隊隊長潘東明，幫日本人殺了很多抗日分子。
    前段時間，潘東明找到他，讓他幫忙找幾個法租界的生麵孔，到時候配合他在法租界行動。
    “曾二牛，你這兩天哪裏也別去，等我消息。”
    潘東明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潘東明這一次去法租界行動分為兩個步驟。
    第一個步驟是自己的人先行分散進入法租界，然後他再進入法租界指揮。
    為了不讓行動計劃泄露，他沒有告訴其他人行動計劃，而是等他們到了法租界後再直接下指令。
    至於他自己，則是準備讓曾二牛帶自己去法租界，不暴露在任何有心之人的視野中。
    這樣的話，他在法租界的行動就萬無一失，不會讓自己的目標有任何反應時間。
    這也是76號裏麵有太多的雙麵間諜了，還不好追查，隻能出此下策。
    可沒過多久，一通電話打來，讓兩人如坐針氈。
    因為電話是春平太郎在法租界巡捕房打來的，此刻巡捕房已經把克江酒廠投毒的幾個人抓了出來。
    這些人都說他們是曾二牛的手下，是曾二牛指示他們幹的，讓他們確認貨物運出酒廠後，就去華界。
    布爾沒有辦法，隻有詢問春平太郎，這個曾二牛如今在哪裏，是否可以送回巡捕房審問。
    這才有了春平太郎緊急趕到巡捕房，確認事情後打電話給本度。
    本度知道，這件事隻能有兩個辦法。
    第一個就是放出消息，說曾二牛已經被處死，不管之後怎麽樣，先把巡捕房搪塞過去。
    第二個就是真的把曾二牛處死。
    曾二牛如果真的給法租界巡捕房送過去，那就真搞出外交事故了，到時候本度肯定要承擔全部責任的。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特別行動隊隊長潘東明要用曾二牛，而且是回法租界。
    這要是搞出一個烏龍，那就真是一根筋變成兩頭堵了。
    如今春平太郎他不能得罪，法租界巡捕房不能得罪，寄人籬下的他也不能得罪76號，所以隻能聽天由命。
    他接完電話後，對一旁的曾二牛說：
    “你的那幾個兄弟已經出事被抓了，估計是活不成了，你這次去法租界要小心不能被巡捕房抓住，也不能出事，不然我說不清楚了。”
    “本度太君放心，我保證不連累太君。”
    曾二牛嘴上這麽說，心裏早就在罵娘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讓他去法租界，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去送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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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本度掌握著他的命，如果本度放棄他，那他隻有去死，想要的榮華富貴一概化作雲煙。
    所以他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本度讓他做什麽都得做什麽，不管任務有多艱巨。
    現在的他的命運已經不是由他自己掌控了。
    ......
    林江這邊讓巡捕房幫忙把整個酒廠裏和投毒相關的6個人全數抓捕後，再把投毒批次的酒全部銷毀。
    銷毀完後，讓整個酒廠停工一周，進行全方位的安全教育。
    所謂的安全教育，就是把整個事件深挖細節，全部剖析出來講給每個人聽。
    讓他們知道幹這樣的事都得死。
    算算時間，一周後這6個人差不多也該執行死刑了。
    這樣一來，在安全教育完成後，立馬聽到他們的死訊，以達到最大的震懾作用。
    而且這一周所有人都沒有工資，他們要恨就恨這些投毒的人，是他們導致所有人收入減少。
    第二天安全教育在展示廳拉開序幕，主講人是顏繼嵐，下麵是所有工人帶著小凳子坐在下麵。
    林江則是手裏拿著報紙在外場看報。
    就在此時，林江看到報紙上的消息，是春平太郎傳遞給他的消息。
    消息顯示，潘東明即將在兩天後趕赴法租界，而且是和曾二牛一起。
    潘東明來法租界，那肯定是要在法租界對抗日力量進行屠殺。
    這個人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腥風血雨，這麽多年了之所以還活蹦亂跳，根本原因就是謹慎。
    當然，還有運氣好的緣故。
    他身上中過兩次彈，但都不致命，幸運地活了下來。
    看來這一次必須給他致命一擊了！
    林江此刻拿得出手的就一挺反坦克步槍和兩挺衝鋒槍。
    秉承著不暴露自己的原則，反坦克步槍和兩挺衝鋒槍都不是很適合這一次的刺殺。
    畢竟林江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行蹤，想要完成刺殺，必須得隨機應變。
    可反坦克步槍太重了，需要提前固定部署。
    衝鋒槍射程太近，如果不能保證身邊的人全部死完，那暴露的風險就無限大。
    看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曾二牛的家眷已經被日本人轉移到了華界，在他們家附近設置觀察哨也沒有用。
    林江隻能找來曾二牛的照片，交給老關，讓他安排人注意曾二牛的行蹤，一旦發現立刻報來。
    然後根據曾二牛的行蹤，再決定行動計劃。
    畢竟林江手裏並沒有這個潘東明的照片，隻有根據曾二牛來判斷誰才是潘東明。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布爾打過來的。
    “林江，那6個人還沒完成審訊就接二連三死於獄中，這會屍體都已經僵硬了。”
    “好，我知道了。”
    掛完電話後，林江搖了搖頭。
    他知道，幹這件事的肯定不是春平太郎，而是其他日本人，因為這6個人的存在會威脅到此前和曾二牛密謀的那幫人。
    這幫人精於賺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不過這6個人死了就死了，能幹出在酒裏麵投毒的惡毒事，是真該死。
    ......
    兩天後的午後，曾二牛的兩名手下開著76號的福特汽車，直接過關進入法租界。
    因為是76號的車，有特別通行證，不會接受任何檢查，所以在後座的曾二牛和潘東明很安全，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福特汽車停在了趙王教路的一個小院子，和最早的那個梅機關據點毗鄰。
    下車後，曾二牛等人先下車，確認四周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把潘東明請下車。
    “潘隊長，這邊請。”
    曾二牛極盡諂媚，滿臉堆笑。
    “好。”
    潘東明下車後，推開房門，內部已經有幾人等候多時。
    一張4米長的長桌橫在房間內，上麵擺滿了各種資料和地圖，儼然是一個作戰會議室。
    “潘隊長！”
    在現場忙碌的5人見到潘東明齊齊放下手中的工作，給他來了一個敬禮。
    “說說情況吧。”
    潘東明提前安排了這些人對整個法租界各個勢力事先進行摸排。
    “報告潘隊長，紅黨的動向在左邊這一堆裏麵，軍統和中統的動向在右邊這一對裏麵，黑市主人暫時沒有消息，鯰魚也沒有消息。”
    其中一人上前報告。
    “好，我知道了。”
    就在潘東明等人進去房間後，在小院對麵樓上的某個窗簾後方一人記下了小院的地址。
    原來，黑市這一次出動了100多人力，在整個法租界各處分散在法租界各處。
    在老關的安排下，每一輛在關口通過通行證進出的車輛都進行全程跟蹤，曾二牛一出現便被發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半個小時後，林江便得到消息，確認了曾二牛和潘東明的落腳點。
    林江看了一下趙王教路周圍的環境，最合適的狙擊位置還要數路口的一棟六層居民樓。
    隻是這個樓人員複雜，想要到樓頂是一個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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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在樓頂用反坦克狙擊步槍開一槍，那動靜太大，可能會引起其他人懷疑。
    所以，得想個萬全之策。
    是時候去趙王教路一趟了。
    林江隨即動身前往趙王教路，去趙王教路曾經的盼盼酒鋪看一看，看一看疤哥經營得怎麽樣了。
    林江沒有安排何茂開車送自己，怕引起日本人和76號的注意，下樓招呼了一輛人力黃包車直奔趙王教路。
    到了之後，林江抬頭看了一下牌匾，已經換成了有德酒鋪。
    “林廠長，哎喲，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疤哥眼見，在酒鋪裏頭的櫃台便注意到了林江，三步並著兩步來到門口。
    “我就不能來嗎？”
    林江看了看疤哥的造型，早已經穿得正經起來，外套裹得嚴實，身上的匪氣也少了許多。
    在酒鋪裏的其他手下也一樣，同時還胖了不少。
    “能來，能來，林廠長樓上坐。”
    疤哥把林江請上樓，坐下後他咬了咬牙問道：
    “林廠長，這個月的威士忌供應量減半，我們怕是有點扛不住啊，之後半個月恐怕麵臨無酒可賣的局麵。
    你看，那些老主顧要是買不到酒，去買其他酒，養成喝其他酒的習慣，那我們的生意都會受影響。”
    林江沒想到疤哥現在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沉默半晌後說：
    “你們如果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那趁早倒閉算了，少跟我危言聳聽。
    自己想辦法，下個月恢複供應。”
    “是是是。”疤哥知道林江這是發火了，便轉移話題道：“對了林廠長，柳盼盼回來了。”
    柳盼盼之前出現在公共租界，林江是知道的，隻是他怎麽會回來？
    “柳盼盼？”
    “對，柳盼盼前幾天過來，就坐在這裏和我聊天。
    她改了名字，現在叫黃英，說是自己花錢弄的身份，還讓我向你問好。
    走的時候，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這一年時間的大洋都給了她。”
    疤哥沒有隱瞞，他也知道柳盼盼肯定打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過來找他拿錢。
    “行，她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我清楚。”
    兩人聊了一會，林江起身來到窗邊觀察四周的情況，突然把目光鎖定在那座六層居民樓。
    那座六層居民樓和旁邊的五層居民樓之間有一個狹小的縫隙，完全可以用來逃脫。
    現在唯一要確定的便是如何去到六層居民樓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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