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突如其來的誇獎擊中，他竟然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但是風神還是強裝鎮定，他清了清嗓子，沒忍住撇了撇嘴巴，隨後又重新翻身過去，將自己的臉對準窗戶和牆。鍾離這邊隻能夠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傳出，他聽到了風神的回答：
    “先不要管我了，還是看看明天的儀式上會發生什麽吧。不出意外，你會見到一個贗品……沒辦法呀，天理的製造技術就是如此，如果我算是一個比較完美的贗品，那麽明天絕對是見到一個漏洞百出，滑稽可笑的小醜。”
    “……你不是…”
    鍾離眸光黯淡，他很想告訴溫迪，其實自己並不覺得對方是贗品。但覺得總在這個話題上扯來扯去也沒有結果，於是最後隻好跟他互道了晚安，兩個人分別睡在一張床上，漸漸在月光的沐浴下陷入美夢……
    的確是美夢，巴巴托斯在回到蒙德城後做了無數個噩夢，他偶爾會夢到摩拉克斯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找他索命。偶爾會夢到，並不存在在記憶之中的其樂融融的一麵，甚至會夢到另一個自己在和自己對話……
    可是不管做什麽夢，這些夢都是沒有任何依據的。他們隻不過是源自於風神的遐想，在遐想的基礎上進行創作，最後成為了不切實際的夢。
    但今日卻不一樣，今天晚上的夢比許多個日夜間的夢都要真實不少。他深吸一口氣，剛想懷疑這又是什麽秘境的時候，身後突然出現熟悉的人影。
    可不是熟悉嗎？這不就是跟他長得一模一樣，跟他一樣的本人嗎？
    他遲鈍了一下，隨後開口問：
    “你又來了？”
    “我不會再來幹擾你了。”
    甚至等不到風神繼續開口，麵前的少年突然說出這樣一段撲朔迷離的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風神沒忍住頓了頓，雖然大腦在急速的思考，但目前已經徹底的呆掉了，他“啊”了一聲，拚盡全力的想要表達自己的疑惑：
    “等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夢裏了。因為天理已經徹底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我要再躲一段時間了……看到你們這樣，挺好的。”
    “你到底是誰？！”
    看對方這架勢，估計是要準備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了。但是巴巴托斯很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不問清楚一切，恐怕等到下次見麵就要許多許多天後了，但是他也不再謹慎與小心，也不再故作矜持。
    直接開口詢問。
    果不其然，在看到巴巴托斯有異常的反應時，少年的眼裏有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又被淡然掩蓋，他笑了一聲，有些細微的聲音在空間中傳出，不大不小，卻正正好。
    “我就是你啊，我們是一個人啊。”
    “隻不過是……是因為你現在是沒有”
    “沒關係，他會糾正你的。”
    “請麻煩再相信我最後一次吧，”
    很奇怪，明明在往日都會無比清晰的夢，卻在此刻突然之間卡了殼。巴巴托斯沒忍住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他的語氣變得無比的焦躁，看著麵前的少年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和他極不相稱的脆弱感，不由得開始心生懷疑。
    麵前這個長相跟他相似，聲音也一模一樣，還能知道自己的過往……這家夥真的是未來的自己嗎？
    那麽摩拉克斯口中的一切是否也是真的？
    他是來自未來的摩拉克斯，應該和來自未來的巴巴托斯在一起。
    是……是這樣理解的嗎？
    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他情不自禁的放開了抓住他的手，巴巴托斯有些不知所措：
    “我才是假的，對嗎？”
    “不是，我們誰都不是假的，我們都是真實存在過的。隻不過是……”
    “你擁有我的，怎麽可能會是假的呢？”
    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將正確的信息說出，他垂下眸子，有些失落。但很快那段心情又死灰複燃，他笑著解釋：
    “沒關係的，現在想不起來，也沒有任何的關係。這都是你我路途上必須經曆的磨難，那你隻需要知道——”
    “你就是巴巴托斯，摩拉克斯的確是你的愛人，你們的確是在往正確的道路上走。”
    “你們的目的，是……是……是……”
    夢境突然之間開始四處顛倒，猶如地震一般，一時間左搖右晃。風神甚至來不及站穩，他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漸漸破碎，先是從眼角開始蔓延，緊接著到了嘴邊，隨後左半邊臉就猶如鏡子一般，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他慘淡的笑了笑，一隻手還保持著拉住巴巴托斯的動作。但他的手卻早就已經虛無縹緲，根本不會讓人意識到這是正常人的體溫。
    他頓了頓，最後隻好飽含深意的看了巴巴托斯一眼。
    他說：
    “不要懷疑你的存在，從你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你的生命就是擁有了意義。還有，替我告訴他，我愛他。”
    “隻是……我們之間的道路越走越遠而已。”
    “摩拉克斯，不要走的太快了，我快追不上你了。”
    “咣當！”
    隨著大門被風吹動時發出的一聲巨響，風神徹底從讓人感到疑惑的夢中蘇醒。他深吸一口氣，冷汗直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新鮮的空氣，但卻由於動作幅度過大，吸引了鍾離的注意。
    似乎是注意到對方神色頹廢，鍾離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他熟練的一隻手拍了拍溫迪的後背，另一隻手攬過對方的肩膀。笨拙的哄孩子的方法不知道對風神管不管用，但是溫迪的確放鬆了不少。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也不管的上什麽現在和摩拉克斯的關係很微妙了。
    “巴巴托斯，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隻是噩夢。”
    “嗯？噩夢？”
    鍾離有些沒明白——到底怎麽樣的噩夢才能把風神嚇成這樣？不會是曾經枉死的摩拉克斯在夢中索命吧？
    鍾離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把他摁在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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