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9/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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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麵露不解,老夫人向來不過問府裏的事情,更別說是畫閑院的事了,若有所思道,“還說了什麽沒?”
李媽媽聽不出黎婉的情緒,江媽媽吩咐她給黎婉弄些補身子的藥材,擔心黎婉看出什麽,都是變著法子燉了燙或者蒸肉時放在肉裏邊。
李媽媽思索著黎婉話裏的意思,小心翼翼道,“沒了,就是囑托給您和侯爺好好補補身子……”沉吟片刻,補充了一句,“夫人身子骨太單薄了!”
黎婉緊鎖著眉,穿好針,一手拖著繡架上的布,這是給老夫人繡的衣衫,明年生辰的禮,她一針一線極慢,李媽媽不說話了。
夫人好說話,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但從上次她挨打就能看出來了,江媽媽意思多少和老夫人表過態了,就是夫人肚子沒動靜,怕有什麽不對勁,那些藥材是張大夫開的,對身子骨有好處。
黎婉繡了一會兒,內心有些煩躁,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平靜道,“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黎婉猜到是江媽媽的意思了,她不能說什麽,況且,江媽媽還是擔心她身子,心思遠了,手裏的針一滑就刺到了手指,很快,藍色的布料上多了一小塊紅色的印跡,黎婉甩了甩手,接著穿針引線,中間,又被刺到了許多次,看著受傷冒血的手指頭,她推開凳子,起身,走出屋子。
紫蘭看到她出來,“夫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平日,黎婉在繡架前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
無事,侯爺呢?”
外邊的人來找侯爺說事,侯爺去了書房!”紫蘭在黎婉身邊伺候多年,她心裏不舒坦立馬就聽出來了,想著是和廚房的事有關,紫蘭沒有詢問。
黎婉回了屋子,看了會書,眼睛望著門口 ,不時的抬頭,然後又低頭,反複無數次才看到一身黑色錦服的秦牧隱回來了。
黎婉心緒平靜不少了,江媽媽不知道秦牧隱受傷後兩人沒有行房,她不過心裏膈應罷了。
秦牧隱從容的落座,接過紫蘭倒的茶抿了一口,擱下杯子,“院子全都收拾完了?”
差不多了!”前些日子已經把空缺的需要維修的桌子凳子全部換了,這些都要請匠人來做,花了些時間,“把屋裏的花瓶,茶壺,瓷器,梳妝台安置了就可以了!”
秦牧隱頷首,“完了你過去看看可有疏漏,三叔三嬸要回來了!”
入了冬是刑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吏部暫且還能有禦史台的人幫襯著,刑部則是忙不開,皇上的意思讓他接了刑部尚書的職位,不說靖康王,安王兩派人如何想,他自己是不答應的。
隔日一早,秦牧隱去了宮裏,黎婉的手指受了傷,隻看得到一丁點腥紅,不碰的時候沒事,碰的話會有疼。
黎婉吩咐李媽媽將補品停了,補品過了也不益於身子。上輩子她為了懷一個孩子吃的補品不少了,可是,最後都沒能懷上,她問過大夫大夫說沒問題,可是這輩子重生後她就像張大夫打聽過了,補過了,身子就虛了。
中午,沒在看到那些湯,黎婉心情好了許多。
吃完飯,接著做繡活,一半的時候江媽媽來了,黎婉抬起頭,她已經到了跟前。
給夫人請安!”
黎婉笑著擺手說平身,江媽媽為人老道,黎婉繡的衣衫給誰的一眼她就看出來了。
老奴來也是勸勸您好好補補身子!”江媽媽開門見山道,“您太瘦了,女子,胖些才好,現在夫人不明白,以後就清楚了!”
黎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江媽媽語氣軟了下來,老夫人讓她敬著黎婉,她就敬著她。
黎婉將最後一部分黃色的針線繼續繡完,完了,收了針線,指了指外邊,“江媽媽,我們去廳堂說話吧!”
江媽媽長歎一口氣,認真說起來,夫人性子也不差。,不過終究太年輕了經驗不足。
廳堂裏紫蘭給黎婉泡了一杯玫瑰花茶,江媽媽皺了皺眉,黎婉喝了一口,她移開眼,接著剛才的話說道“那些補品都是張大夫說了補身子用的老奴才讓李媽媽添在了湯裏,肉裏……”
江媽媽說完了,覺得口幹舌燥,旁邊雖然給她倒了茶,可她知道那是夫人給她長臉,她卻不能順著杆子就往上爬,說了這麽久,還是希望黎婉能繼續喝湯。
江媽媽語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臉上也沒露出反感的情緒來,黎婉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思忖片刻,悠悠開口,卻也是勸慰的語氣,“江媽媽,我和侯爺現在年輕,不急,孩子的事順其自然,您也別操心,我們心裏有數呢!”
秦牧隱現在不想要孩子,黎婉心底是有數的,江媽媽做得太多也沒用。
江媽媽臉色一轉,瞬時嚴肅起來,黎婉低頭想事也沒發現。
江媽媽語聲凝重,“夫人,侯爺今年都二十了,三房比侯爺小的孩子都已經當父親了……”
黎婉找不到話反駁了。
與江媽媽說了一會兒,黎婉心情漸漸沉了下來,江媽媽是抓著理就要狠狠說得你無地自容的人,偏生黎婉覺得她沒有錯,一時之間,江媽媽臉色不太好看。
兩人沉默的空檔秦牧隱回來了,瞅著江媽媽也在,眉宇間疑惑一閃而過。
江媽媽起身給秦牧隱行禮,隨後告辭離開了。
江媽媽性子秦牧隱知道,瞅了眼麵有鬱色的黎婉,“你怎麽得罪江媽媽了?”
黎婉伺候著他進屋換衣衫,言簡意賅說了江媽媽今日的目的,將二人的不愉快抹了。
她和秦牧隱行房的次數少,哪那麽容易就有孩子了?
秦牧隱一頓,繼續解鈕子,“江媽媽在靜安院當值,怎麽跑來做畫閑院的主了?”
秦牧隱注重規矩,江媽媽這次是在黎婉頭上撒野了,黎婉再如何也是有老夫人說了算。
黎婉抿了抿嘴唇,不想聊這件事,“對了,您見到承王可問候承王妃了沒?”
承王妃肚子越來越大,腳又腫了,估計走路睡覺都難了。
秦牧隱漫不經心道,“就這兩天了!”
依著秦籽韻的肚子估算,十月底就該生了才是,可是,現在都沒有動靜。
黎婉跟著心一緊,“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秦牧隱瞥了她一眼,黎婉快速拍了兩下嘴巴,將口中的胡話拍走。
這時候,聽到全安在外邊著急的喊到,“侯爺,承王妃的肚子動了,安王妃,靖康王妃都去了承王府,承王讓您和夫人趕緊去一趟……”
全安著急得很,秦府的管家親自來的,說是承王剛回府,王妃肚子就發作了。
黎婉隻得將秦牧隱的衣衫給他穿上,問道,“要不要和老夫人說一聲?”
不用了,到時再說吧!”秦牧隱扣扣子的速度比解扣子的速度快多了,黎婉低頭看了下她的穿著,沒有問題。
兩人急急忙忙去了承王府。
產房產婆是早就準備好的,黎婉和秦牧隱到的時候,產房外站了好一些人,裏邊傳來產婆讓承王妃用力的嗓音。
承王臉上繃得直直的,秦牧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側,安王妃和靖康王妃臉色不太好。
承王麵色還算平靜,“你進去看看王妃,陪著她……”
承王對黎婉道。
黎婉踟躕不已,一側,靖康王說話了“承王,我們才是你兄弟,讓一個外人進去陪著弟妹像什麽話?”
承王無動於衷。
黎婉見秦牧隱點了點頭,才掀起簾子就,就遇到宮女端著一大盆血水出來,黎婉頭暈,忍住喉嚨的嘔吐,進去了。
秦籽韻的手抓著床沿,滿頭大汗,秀荷在一旁給她擦拭著汗水,黎婉接了秀荷的活計,邊給她擦汗,邊鼓勵她,“您要爭口氣,承王在外邊等著,不管兒子女兒都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孫,你也算熬出頭了!”
靖康王妃,安王妃的肚子遲遲不見動靜,秦籽韻卻已經懷了兩個,可不就是福氣?
秦籽韻臉色發白,嘴唇咬出了血來,黎婉擔心她受傷,吩咐秀荷,“快找一塊布料來……”
秀荷要找布料,產婆不幹了,“都什麽時候了,找布料做什麽,小心陪承王妃說話才好!”說完這句就扯開了嗓門,黎婉臉色一冷,“秀荷,快找布料來!”
秀荷不在遲疑,因為承王妃嘴角咬出了血。
產婆斜睇了黎婉一眼,冷冷道,“要是承王妃出了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秀荷找了一塊布料,黎婉一眨不眨的盯著產婆,隨即,朝外叫了聲,“紫蘭,進屋!”
她與秀荷要合力掰開她的嘴,往裏塞布料堵住她的牙齒,中間要是產婆做了什麽,她和秀荷注意不到。
產婆站起身,“生孩子叫閑雜人等進來做什麽,要是你們動了手腳承王妃出事了怎麽辦?”
話裏話外都是秦籽韻會出事,黎婉顧不得那麽多了,產婆肯定不止一位,這位產婆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周圍的兩個產婆才不敢說話,黎婉注意著其他兩名產婆,秦籽韻已經痛得辨不出東南西北了,黎婉見紫蘭進來,吩咐道,“你盯著她們,秀荷,搭把手!”
紫蘭站在邊上,像盯犯人一樣盯著那名產婆。
秦籽韻緊緊咬著,黎婉勸了兩句,她完全聽不進去,“秀荷,捏著她的下巴,用力!”
秀荷不敢,黎婉嗬斥她兩句才戰戰兢兢的伸出了手,黎婉身子前傾,湊到秦籽韻耳朵邊小聲說了句,“有人害你的孩子氣……”然後,“秀荷用力!”
就在秦籽韻抬頭看肚子的時候,秀荷用力,黎婉瞅準時機將布料塞了進去。
秦籽韻的牙齒還是咬到了黎婉的手,痛得她下意識的喊了聲。
外邊,靖康王一聽,眉色陰冷了下來,給靖康王妃打眼色,語帶急切,“你快帶人進去看看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剛才定是出什麽事兒了!”
靖康王妃說著就帶人往裏走,承王妃派人將她們攔住,朝裏問了聲,“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紫蘭出來了,拽著一名產婆,手將產婆的手捆在背後,朝承王屈膝行禮,“王爺,夫人說這名產婆太鬧騰了……”
承王目光陰寒,明白了黎婉的意思,定是產婆有問題,不好打皇上的臉才胡謅了一個借口。
產婆說王妃還要一會兒,快準備點吃的!”產婆自然不是被紫蘭壓製住的這位了。
參湯一直燉著,承王手一抬,“快去把參湯給王妃端來!”
王爺,產婆說王妃現在不能大補,普通的荷包蛋就好……”
承王絲毫沒起疑,很快,宮人就端著荷包蛋來了
將碗遞給紫蘭,你退下!”承王吩咐,他叫秦牧隱和黎婉來就是防著中途出什麽事兒。
紫蘭接過碗,先拿湯匙攪拌了兩下,取了頭上的銀簪子試了試,確認四個蛋沒有毒了才端進去。
這是黎婉要求的,萬一有人借她的手給承王妃下毒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當著大家的麵先試清楚了,要是試出了毒,說明王府的人有問題,如果沒有,那經過紫蘭的手,有毒她認了。
紫蘭做事老派,承王卻是眸色一深,這點他竟然沒有想到。
秦籽韻現在意識模糊,黎婉覺得和之前的產婆有關,她讓其中一位產婆仔細看過了,離生孩子還有一會兒,可是,那名產婆卻一直嚷著用力用力,秦籽韻用力過後就是疲憊,到了真正生孩子的時候,肯定沒力氣了。
又等了一會,估計肚子開始痛得厲害了,秦籽韻睜開了眼,黎婉不敢拿下她口中的布料,試探的叫了兩聲,“王妃,認得出我是誰不?”
秦籽韻蒼白著臉,扯出了一個笑,眼神清明,黎婉莞爾,取下她口中的布料,“先不要想,吃點東西,孩子還在你肚子裏……”
秦籽韻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隻聽到尖銳的叫她用力的聲音,以及後邊黎婉的那句有人要害她的孩子的聲音,下意識的朝著肚子看去,凸凸的大塊。
吃了東西,黎婉讓她別說話,黎婉張開嘴,慢慢的說著平日秦牧隱給它說的故事,她的語氣放得緩,聲音壓低了,擔心秦籽韻又咬嘴唇,繼續往她嘴裏塞了布料,不過她人是清醒的。
黎婉給產婆打著眼色,待產婆比劃手勢的時候,黎婉猛然抬高了聲音,“王妃,用力,跟著我的聲音,來,閉著眼睛,吸氣,呼氣,來,用力……”
產婆比劃一個手勢,黎婉就讓秦籽韻用力。
如此過了一刻,終於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嬰兒的啼哭聲,然後是哢嚓的剪刀聲。
產婆聲音大了,“是小王爺,恭喜承王,是個小王爺呢!”產婆心裏是真的高興,她也是宮裏的老人了,但是不如剛才那名劉…嬤嬤地位高,當時,王妃被送進來後,劉嬤嬤讓她們剩下二人站在一側,劉嬤嬤是皇上親自派下來的產婆,她自是不敢不聽,聽著劉嬤嬤喊得大聲,她也以為承王妃快生了,結果竟是虛張聲勢。
她不敢往下想,要是承王妃掏空了力氣,孩子生不下來會出什麽事,索性,孩子好得很。
外邊的人,有人鬆了口氣,有人恨恨的咬了牙,守在承王府的公公急急忙忙回宮稟告去了,順便說了產房外的事。
嬰兒哭聲小,黎婉擔心有問題,產婆解釋,“剛生下來的孩子聲帶還沒有打開,漸漸就好了!”
秦籽韻看了眼孩子,腦子裏沒了睡意,孩子已經不哭了,臉上紅彤彤的,產婆又解釋了兩句,抱著孩子出去了,承王看到孩子高興不已,過了沒多久,皇上,皇後,錦妃來了。
皇上看著孩子,連說了三聲好,旁邊的靖康王和安王臉上掛不住了,麵上還是說著恭喜的話。
黎婉伺候秦籽韻喝了雞湯才出來,此時,她身上有些狼狽,衣衫褶皺了,身上出了一圈的汗,臉上的妝容也花了,給皇上皇後錦妃請了安,退到秦牧隱身邊站好。
皇上心裏高興,當即給小王爺賜了名字,刑哲修,字啟年。
承王跪拜謝了隆恩,皇上不僅賞賜了承王府許多東西,連帶著黎婉也得了不少,回府的路上,秦籽韻還神思恍惚得很,黃金百兩,良田千畝,也就說,她也有錢了?
內務府的動作很快,黎婉剛回到畫閑院,內務府的人已經抬著黃金來了,上邊還有一個冊子,公公又讀了一遍聖旨,黎婉頭重腳輕的接過,像是踩在棉花上,輕飄飄的……
皇上高興不已,多少年沒見皇上笑得這麽高興了!”回了宮,皇上歇在了錦妃宮裏,這是,祖憑孫貴呢。
黎婉吩咐紫蘭給公公了一個銀袋子,回屋去了。秦牧隱和公公說了兩句話,送走了人才回了屋子。
折騰了這麽久,已半夜了,屋裏沒有人,偏房傳來了水聲,秦牧隱吩咐紫蘭把藥盆端進來,他已經可以自己換藥了,換好了藥,又去隔間洗漱好了才回來躺在床上,黎婉出來了,秦牧隱的目光一下注意到她手上的幾顆牙印上,已經變成了紫色,中間夾著紅色的血絲,在她白皙的手上很是猙獰。
黎婉頭發還沒幹,拿了本書又去了偏房,再回來時,屋裏隻留了一盞燈,秦牧隱手枕著頭,神色寧靜,黎婉上了床,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子,今日累得不輕,閉上眼,片刻他推開她起身了,黎婉困得緊,粘著枕頭也不想動了,感覺他抓著她被咬的手,然後,一股清涼貼到了她手上,睜開眼,他手上該是抹了藥膏,正給她塗抹著被咬的地方。
說說今日產房發生了什麽事?”秦牧隱給她擦了藥,轉身熄了燈,把她懶在懷裏。
黎婉三言兩語說說清楚了產房的事,嘟噥了兩聲,又睡了。
秦牧隱閉著眼,聽到她呼吸均勻,估計是累壞了,手探了探被子裏側,確認她蓋好了才闔上了眼。
第二日,黎婉還在睡夢中被人吵醒了,外邊說話的聲音大,黎婉睜開眼,想起身看看什麽時辰了,身子被按住,“再睡會,折騰了大半夜……”難得兩人都沒起床,黎婉重新閉上眼,外邊是元氏的聲音,估計她已經知道秦籽韻生下皇長孫的事了,可是,她不去承王府來這邊做什麽?紫蘭應付的和她說著話。
早上,元氏一起床就聽身邊的婆子來說秦籽韻生了,生了一個小王爺,皇上皇後錦妃都去承王府看了小王爺不說,皇上還當場給小王爺賜了名字,元氏震驚不已,誰知道,婆子下一句就是,秦牧隱和黎婉也去了,黎婉得了皇上不少賞賜,內務府半夜就把黃金抬進侯府了。
元氏心裏不樂意了,怎麽說她才是秦籽韻的母親,女兒生了皇長孫,怎麽賞賜給黎婉拿去了。
故而早早的來侯府,想問問黎婉當時的情況,秦淮也讓她來一趟,當時皇上高興,說不定想賞賜的人是秦籽韻的娘家,因著黎婉在,皇上一時糊塗了就把賞賜給了黎婉。
紫蘭引著她去西次間,元氏不去,就在院子裏站著,嗓門大聲音洪亮,要把裏邊的人吵醒似的,紫蘭身為下人也不好開口。
黎婉還沒睡醒,閉著眼又睡著了。
醒來時床畔位子已空,黎婉叫了聲,掀開帷帳,紫蘭麵臉憤慨之色的走了進來。
怎麽了?”黎婉穿好鞋子,紫蘭抱著她的衣衫,站著等她。
紫蘭哼了聲,“二老夫人太過分了,承王妃生了孩子不先問問承王妃的身子,而是問皇上的賞賜……”紫蘭越說越氣憤,恨不得扇元氏兩耳光的神情逗樂了黎婉,“賞賜是皇上給的,她要是不憤問皇上去!侯爺呢?”
紫蘭臉色恢複了正常,“打發二老夫人走了,宮裏的人來了,說有話問侯爺,讓侯爺入宮!”其實宮人的意思是皇上讓夫人入宮,秦牧隱說昨晚的事他也在去,就他去就夠了,公公不敢得罪侯爺,侯爺進宮也沒什麽事。
黎婉以為皇上找秦牧隱有事要說,沒放在心上,吃了飯,外邊的人說元氏又來了,紫蘭打發人走了,和黎婉說道,“侯爺說了,二老夫人來了您也不見,沒必要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膈應自己……”
黎婉挑眉,“讓二老夫人進來吧,左右不過嘴上說兩句話,還能動手不成?”她其實心裏好奇為何元氏這般不喜歡秦籽韻,她要是有點心思就該好生巴結著秦籽韻,承王看在秦籽韻的份上也會照拂秦府一二,哪像現在這般。
元氏回到府裏,想起秦牧隱說得那番話,心裏義憤難平,秦籽韻熬出頭了她清楚,再熬出頭也是她肚裏出來的孩子,老爺還等著她生了孩子在皇上跟前求個賞賜好回去吏部當差,賞賜被大房撈走了像什麽話?
黎婉的手酸痛,做到桌前,手裏拿了本書,元氏進屋,見她閑散懶漫,想起她莫名其妙得了的賞賜,臉色極其難堪的在她身側做了下來。
不知道二叔母有何事?”黎婉不怕得罪元氏了,秦牧隱叫三房的人三叔三嬸,可是稱呼元氏卻是三叔母,稱呼就能聽出其遠近。
元氏言簡意賅說了來意,黎婉瞪大了眼,元氏竟以為秦淮還能官複原職?她將桌上的茶杯遞到元氏跟前,不由得譏諷,“二叔母可知皇上為何會賞賜我?因為沒有我,承王妃發生什麽意外都不清楚,您是承王妃的母親,不先關心女兒和外孫而是打著賞賜的主意,二叔母,您覺得承王妃承王會這麽對您?”
一番話說得元氏麵紅耳赤,張了張嘴,嘴唇上下打顫得說不出話來。
二叔母還是回吧,二叔的事,皇上心裏早有主張了,您要是真關心二叔,當時不攔著二叔帶人進門不就好了?”
元氏臉色青白交接,黎婉極厭惡元氏這種人,受不得丁點委屈不說隻想撿好處,和林氏方氏沒什麽兩樣,不過誰更粗魯的問題罷了。
元氏不說話,黎婉就慢悠悠喝著茶,等著她開口,誰知道,元氏起身走了,黎婉脆生生的道,“紫蘭,送二老夫人出去……”見元氏步子一頓,隨即走得更快了。
當日,元氏帶著婆子守在門口不讓秦淮帶外室進門她和秦牧隱都看見了,她自己知道吃不得虧,黎婉就該吃虧了?將皇上的賞賜換成別的,也就元氏想得出來。
黎婉心情不錯,裝黃金的櫃子還放在屋裏,黎婉打開蓋子,金燦燦的黃金閃得她眼睛不適,“紫蘭,把大管家叫來!”上次向全付支了兩千兩,現在可以還了……
不一會兒紫蘭就回來了,順便轉達了全付的意思,“夫人,大管家現在有事走不開,說如果您說的是銀子的話不用還了,您是主子,府裏的銀子是您的!”
最後一句話好聽,黎婉知道該是秦牧隱交代過全付了,不要銀子就算了,她現在手裏的一個鋪子,一個陪嫁的莊子,加上這些金子,不少了。
黎婉正思考如何花這筆黃金的時候,劉家人上門求見,黎婉對她們不用像對元氏那麽客套,直接說身子不舒服,就不見客了。
林氏和劉氏臉皮厚,還會再上門。
看來,她得了賞賜的事已經傳開了,林氏和劉氏還想她走上輩子的老路……
下午,黎婉去靜安院陪老夫人說說話,沒見到江媽媽,她以為江媽媽出去了,老夫人在抄佛經,從雲隱寺回來後,要是沒事,老夫人下午都會抽空抄佛經,黎婉坐在一側,老夫人沒有抬頭,神思專注的落在筆下的紙上,“你受了委屈怎麽也不說?”
黎婉反應半晌才知她說的是江媽媽的事,笑著道,“江媽媽都是擔心我身子不好……”
老夫人料定會是這句,長歎了一口氣,擱下筆,目光灼灼看著她,“江媽媽在侯府許多年了,仗著年紀大,沒大沒小,這件事她做得不對,我已經罰她了,以後,你別顧忌我,該給臉色的時候還是要給臉色,畢竟,你才是主子!”
黎婉虛心聽著,走的時候也沒見到江媽媽,回到畫閑院,一問李媽媽才知道老夫人罰江媽媽在屋裏好好反省反省……
對於在府裏多年的老人,的確是不給江媽媽麵子了,黎婉心底也說不上高興,老夫人是要拿江媽媽告訴她當主子該有主子的樣子,別讓一個下人在頭上指手畫腳,她心有感激,又懷有愧疚,她何德何能,老夫人對她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