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53章 齒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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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梅洛的第二張a被掀開後,林歌揚身體猛地一矮,臉色瞬間煞白——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輸了。
    同樣,貴賓廳裏的人也開始有些慌亂,交頭接耳間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隻有極少數人,嘴角偷偷勾起,臉上露出隱秘的笑容。
    “這牌型,林歌揚輸了?”
    “還,還,還有最後一,一張,張呢?”
    有人緊張得舌頭打了結,聲音都在發顫。
    k。
    林歌揚的第二張牌。
    此時,他是一對k,梅洛是一對a。
    隻要梅洛的第三張還是a,那林歌揚的牌就沒必要再翻了。
    張子理的手按在最後一張牌上,指尖微微用力,卻沒有急於翻開。
    皺著眉頭,目光在梅洛和林歌揚之間來回掃視。
    剛才,牌彈上空中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幾乎沒眨過,死死盯著兩人的手。
    如果真有人想出千,抓牌時是最可能動手腳的。
    或趁亂撥開對方的手,或借著動作掩護換牌。
    但剛才,兩人的手根本沒挨著。
    而梅洛抓牌時,也沒像林歌揚那樣在飛舞的牌中一張張挑。
    大家還沒看清怎麽回事,他的三張牌就已攥在手心,像是隨手亂抓了一把。
    以他對梅洛的了解,這人絕不可能隻抓一對a。
    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快點開牌啊……”
    下麵有人按捺不住,扯著嗓子催促。
    更多的人抿著嘴,手心裏全是汗,心裏在瘋狂祈禱:
    千萬別是a,至少還能看看林歌揚的最後一張牌。
    張子理深吸一口氣,拇指慢慢把牌掀開。
    在眾人看清牌麵的瞬間,整個貴賓廳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巨響。
    三分之二的人直挺挺跌坐在地,椅子翻倒的聲音混著驚呼和哀嚎,震得人耳膜發疼。
    有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神發直;有人抱著頭,唉聲歎氣,活像瞬間被抽走了骨頭。
    “完了,全輸了……這下我老婆肯定要跑了……”
    “嗚嗚……老婆跑了不算,我房子也押進去了啊……”
    “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嗚嗚嗚……”
    廳裏瞬間死寂又嘈雜,哭聲連片,活像個臨時搭起的殯儀館。
    梅洛斜著眼掃了他們一圈,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賭徒的眾生相,向來如此,贏時癲狂,輸時如喪考妣。
    花爺和吳小謠卻猛地舉起雙手,臉上是壓不住的狂喜:
    “我們贏了,晚上找妹子去……”
    可旁邊的周姐,臉上一點喜色都沒有,眼神發飄,像是有心事。霞姐興奮地推了她一把:
    “周姐!周姐!謝謝你啊!我們贏了!真的贏了!”
    周姐卻隻是唉聲歎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慢慢走出了貴賓室。
    “她怎麽了?”霞姐小聲嘀咕了一句,偷偷看了眼梅洛,也趕緊跟了出去。
    此時的林歌揚癱坐在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梅洛,像是要噴出火來。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聲:
    “你個野小子,出千了。”
    梅洛理都沒理他,低著頭,手指捏著牌來回摩挲,眼神裏帶著點玩味。
    這牌確實不錯,紙張的質感、油墨的印刷、裁切的邊緣,都是頂級的。
    見梅洛不說話,林歌揚又轉向張子理,聲音尖利地喊道:
    “張裁判!你可是千門第一裁決,自稱能識天下千術!這小子剛才絕對出千了,你看出來了吧?趕緊抓他,判他輸!”
    林歌揚從牌飛起來的那一刻,他就覺得不對勁。
    耳朵突然沒了平時的靈驗,抓牌時,死活聽不到那四張a的動靜。
    他早懷疑梅洛出千,可想了半天,愣是沒琢磨出對方的手法,隻能把問題拋給張子理。
    張子理也一樣,梅洛一把抓過三張牌時,就覺得奇怪。
    空中抓牌,講究的是“抓”,就算再快,也得有個挑揀的動作,能讓人看清軌跡。
    可梅洛那一下,更像是伸手去拿,快得像道影子。
    他也覺得梅洛可能出千,可就是看不出破綻,隻能對著林歌揚說道:
    “不好意思,他沒出千,至少我沒看出來。”
    “沒出千?沒出千怎麽可能一把抓住三條a?”
    林歌揚猛地站起來,指著張子理的鼻子。
    “你這裁判是怎麽當的?這麽明顯的破綻都看不出來?”
    這簡直是自己輸了牌,卻怪桌子腿不穩,純粹為了麵子撒潑。
    “一把抓三張的人多了去了,不能單憑這個動作就定他出千……”
    張子理耐著性子,舉了好幾個千門名場麵的例子,想論證自己的判斷。
    這時,梅洛突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著林歌揚,淡淡開口:
    “我出千了。”
    “你看!他自己都承認了!”
    林歌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轉身,驚喜交加地盯著張子理,
    “趕緊判他輸!快啊!”
    張子理卻懵了,一臉錯愕地看著梅洛。
    小子,你這是想搞我吧?
    我剛說沒出千,你就認了,我這“第一裁決”的名聲以後還怎麽混?
    梅洛壓根沒看他,接著補充道:
    “林歌揚,你裝什麽裝?都是老千,不出千叫賭嗎?”
    他頓了頓,眼神裏帶著嘲諷道:
    “我是出千了,但你得拿出證據啊?”
    說完,他轉頭看向風一洞,揚了揚下巴:
    “剛才,你看到我動手腳了嗎?”
    風一洞還有些發懵,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到底有沒有?”
    梅洛突然提高聲音,喝了一句。
    “有……有……”
    風一洞被他一喝,嚇得趕緊應聲,聲音都在抖。
    “好,那我就給你們倆狗一個機會。”
    梅洛掃了林歌揚和風一洞一眼說:
    “隻要你們說得出我是怎麽出的千,我直接認輸。”
    兩人麵麵相覷,趕緊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又拿起桌上的牌翻來覆去地數,手指都在發抖,可愣是沒看出半點門道。
    梅洛看著他們,冷笑一聲:
    “找不到證據?那我來告訴你們——其實,出千的人是你。”
    他抬手,直指林歌揚。
    “啊?”
    地上跌坐的人裏,有幾個猛地抬起頭,見梅洛指向林歌揚,都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眼神裏瞬間燃起怒火,死死盯著他。
    “媽的,出千還輸?真是個廢物!”有人忍不住罵了一句。
    林歌揚一聽,身體猛地一顫,眼神有些慌亂:
    “你別血口噴人!我怎麽出千了?今晚上你說不出個一二三,就算你抓千失敗,等同於出千……”
    梅洛冷哼一聲,聲音陡然提高:
    “林歌揚,你師傅是彩門大師承風老先生吧?隻可惜啊,你這逆徒,學了他老人家的‘振翅驚風’,不好好發揚中國傳統文化,跑到千門來丟人現眼……”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隻有梅洛的聲音在空氣裏回蕩。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你怎麽出千的?不過是雕蟲小技。”
    “你知道牌在飛舞時,很多牌的正麵是看不到的,想抓到想要的牌,光靠眼力不夠,所以你用的是聽力,對嗎?”
    “驗牌的時候,你用了‘九曲落焊法’,在每張牌上做了細微的記號,讓它們發出的聲音各不相同。”
    梅洛的目光像把刀,直刺林歌揚,
    “所以才有了外界傳說的,你能蒙眼抓牌、背後抓牌的‘絕招’,對吧?”
    林歌揚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身體晃了晃,“哐當”一聲,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眼神裏滿是驚恐。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子理也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梅洛——這你都知道?
    梅洛當然知道。
    早在周姐說林歌揚能蒙眼抓牌、反手抓牌時,他就起了疑心——這分明是彩門的絕技。
    江湖八門裏,彩門是街頭賣藝的,雜技、魔術、耍猴都歸他們。
    其中有項功夫和千門的聽聲辨位很像,比如雜技演員蒙眼拋接道具,靠的就是聽聲辨位。
    當年在山裏,老師為了訓練他的聽力,特意請來了彩門的傳奇人物承風大師。
    承風大師的絕學“振翅驚風”,能在蜻蜓飛舞時,聽出翅膀顫動的次數。
    老師為了讓他學好這門功夫,讓人把山裏的蜻蜓全抓了,關在一個房間裏,逼著他聽。
    學會後,老師又用撲克牌訓練他——撲克牌看著一樣,可角度、力道不同,聲音也有細微差別。
    為了讓他練得更精,老師還教了各種“落焊”手法,包括林歌揚剛才用的“九曲落焊。”
    這時,梅洛走到林歌揚身邊,目光像淬了冰,冷冷地看著他:
    “想知道我怎麽知道的?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而且必須答應。”
    梅洛之所以這麽肯定林歌揚是承風的徒弟。
    是他曾說過這振翅驚風的絕招隻教過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當時他沒說名字,
    隻說那人貪圖享樂,入了千門。
    “你……你說……”
    林歌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聲音嘶啞,臉上是生無可戀的表情。
    畢竟牌輸了,手法還被人叫開,這可是一個老千的恥恥大辱。
    梅洛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句。
    說完,他直起身,厲聲喝道:
    “我的條件就是——現在,立刻馬上滾回津門,好好孝敬你師傅去!”
    林歌揚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但什麽也沒說,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貴賓廳。
    貴賓廳裏,剩下的賭客有的還在唉聲歎氣,小聲抽泣。
    有的則張大了嘴,一臉愕然地看向梅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