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裴蘊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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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也正是大年初一,賀若昌在家,營裏所有的事情就由蕭邢代勞。
營房空了大半——遼東戰事損了七成精銳,新兵尚未補齊,倒成了禁軍裏難得的閑散衙門。
昨天和賀若昌喝完酒回來,又和大誌等人喝了一通。
剛起床打了一通拳,忽然有士兵通報說有人找。
蕭邢心裏暗暗奇怪,自己認識的人基本全在這營區內,大年初一何人會來找自己?
換過衣服剛進指揮使司衙門,見大廳內坐著一名黑衣漢子正在喝茶。
蕭邢掃視一眼,確認這人確實不認識,正欲開口詢問。
不料這人發現了進門的蕭邢,哈哈一笑道:“這位一定就是蕭統領了吧,果真是別駕大人所言,豐神俊朗,氣度不凡,好認的很。”
未等蕭邢說話,就是一通馬屁拍過來。
見蕭邢一臉懵懂,趕忙自我介紹道:“下官是司隸台別駕裴蘊大人的諸郡從事,下官姓何,奉裴大人之命特意來請蕭統領過去喝酒。”
蕭邢心中納悶至極,自己和裴蘊隻有一麵之緣,昨天才剛喝過酒,怎麽今天還特意讓人來請自己?
今天是大年初一,實在是找不到推脫的理由,隻好隨著他前往司隸台。
司隸台衙門在東城,位於皇城端門東側,從安化門進去不到五裏的樣子。
這裏屬於皇城,大部分都是中央官署的所在地,司隸台就在東邊的最裏麵的院落,緊挨著禦史台、謁者台,合稱“三台”。
平常日子,東西兩側人山人海,偌大的一個國家,這就相當是隋國的大腦。有地方上奏事的,有來此處交接公文的,也有跑官送禮的……
總之是十分熱鬧,但這司隸台門前卻是個特例。
整個大興城,除了皇宮,這就這地方最肅靜,隻要一過了禦史台的院門,路上就幹幹淨淨像狗啃過的骨頭,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連路邊的小花小草都不及別的地方長的茂盛。
禦史台、謁者台這倆家本就不太受文武百官待見,原因也不複雜。
禦史台,用現在比較流行的網絡用語來說就是一幫噴子,他們的工作說起來也挺輕鬆,主要就是噴人,而且是不需要確實證據的那種,風聞奏事嘛,隨便噴。
有時候噴高興了,皇帝老兒也照噴不誤,一群這樣的人,瘋子也不會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謁者台的主要工作是出使宣諭和朝儀管理,說簡單點就是帶著皇帝的旨意到各地方去宣講,同時也能幫著皇帝了解一下各地官員的情況另一個主要職責就是檢查上朝官員的風紀。
前一項也就是打打小報告,文武百官還能勉強接受,最讓大家怨聲載道的就是風紀檢查。
隋文帝是個典型的馬上皇帝,上馬能征善戰,下馬勤勉國事。
隻要沒有特別的事情,都堅持每天早上開朝會。
這下子苦了文武百官給,大興城規模龐大,那些家住得遠的官員,早上五點就得摸黑起床,然後一路狂奔到大興宮。
謁者台的人往宮前一站,好似門神,挨個檢查官員們的官服和佩飾。有衣冠不整者或不符出朝要求者皆被要求站在宮前。
所以大興城的文武百官對禦史台、謁者台的人是厭煩至極,當然,僅限於背後罵罵娘,肯定是不敢當麵對著幹,人家就是專業噴子,當麵對線肯定是占不到半點便宜。
而這司隸台較前麵兩家更令文武百官忌恨,因為他們的勾當讓人又怕又恨。
司隸台原本是負責巡察京畿內外,相當於後世的巡視組。
不知何時起,他們的主要工作變成了監察官員們的言行。
有些官員,在家發發牢騷,第二天說過的第一句話就會出現皇帝的案頭上。
搞得整個大興城的官員人人自危,對這司隸台的人是又怕又恨。
司隸台的司隸大夫姓汪,後來染上重病,一直在家休養,所以主事的人一直是別駕裴蘊。
裴蘊為人低調,朝中許多官員都不曾見過他,但他的惡名每每被提及都讓人心中生寒。
進入皇城,今天本就是大年初一,官員們都在家中休沐,大街上冷冷清清並沒有什麽人。
何從事將蕭邢引領進入司隸台衙門,走到大廳後命人奉茶,自己則是去稟告裴蘊。
蕭邢在廳中無事,正負手打量著廳內的擺設,身後一人開口道:“蕭統領來的好快,我命人去月鬆樓訂的酒食還未到,快隨我去後麵稍座片刻,後麵有地龍,暖和些。”
蕭邢急忙轉身,恭敬行禮道:“別駕大人客氣了……”
他張眼兒一瞧,不由一下子呆住了,眼前這裴蘊與昨日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昨日穿的一身普通的士子青灰布袍,看上去和普通讀書人無異,隻是氣場略顯陰冷。
眼前卻是穿著深玄色為底的官服,腰間係著一條寬厚的玉帶,腳蹬皂靴,一股威壓感撲麵而來。
蕭邢隨著裴蘊進入後堂,果然暖和了些。
兩個主次坐定,立馬有利索之人將茶奉上,輕掩房門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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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蘊光蕭邢神色有些拘謹,嗬嗬笑道:“蕭統領,你以前可曾聽說過我?”
“別駕大人說笑了,我本是右翊衛的一普通士卒,若不是借賀統領的光,哪有機會見過別駕大人。”
裴蘊卻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撥弄著杯中飄浮的茶葉,輕笑道:“我感覺蕭統領對我很是戒備卻不知是何原因?”
蕭邢訝道:“別駕這話從何說起?”
“兩次與你見麵,你的舉動讓我頗感意外,就像此時,這堂內椅子有六座,你卻始終保持與我正麵相座,此其一。
其二,你後腰與椅背之間總是留著兩指寬的空隙,且後頸肌肉繃直,頭顱微偏,說明你時刻準備表對意外情況。”
裴蘊說完,一臉玩味地看著蕭邢。
蕭邢瞳孔微縮,心中對裴蘊忌憚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雖然自己沒有任何懼怕他的理由 ,但在心裏卻是莫名的有股恐懼感。
這人果然天生就是幹特務的料,心思之嚴謹,觀察之細無人能出其右,僅憑自己的肢體動作和肌肉動態,就能判斷自己的心理,太可怕了。
蕭邢汗了一把,急忙調整自己的狀態,坦然道:“別駕大人言重了,這大興城誰不知司隸台的威名,我一個小小的校尉,第一次來這裏,緊張也是正常的。”
裴蘊啞然失笑道:“也對,看來我司隸台的名聲是壞到了極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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