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伯脫就有些後悔。
    古紮爾可敦嫁給都蘭可汗好些年了，卻不曾生子一子半女，自己家裏的崽子卻是成群結隊，這戰鬥力恐怕也隻能是自己……
    這樣一比，都蘭屁都不是，想到此不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古紮爾可敦臉若寒霜，柳眉倒豎，指著伯脫的手指微微顫動：“滾出去！原以為你草原上的雄鷹，不曾想卻是一個被人砍斷尾巴的狼，算我瞎了眼……”
    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伯脫站起身來，欲將古紮爾可敦摟入懷中，卻不想被一把狠狠推開。
    “滾出我的牙帳，我古紮爾一人做事一個當，絕不會將你說出個半個字，你就安安穩穩地做你四部的頭人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古紮爾可敦眸中含情脈脈，卻是字字誅心，伯脫不覺老臉一紅，獰著脖頸說道：“我伯脫是草原上最勇的漢子，豈會躲在女人的身後，你且放心，這件事我去向可汗認錯。”
    古紮爾可敦呼吸一窒，差點被氣笑，事已到此，伯脫這榆木疙瘩還想著求得都蘭的原諒，這腦子也不知他是如何活到這麽大的？
    古紮爾可敦冷笑道：“伯脫葉護，我倒是好奇你如何去和都蘭說起此事，難道你準備說是我古紮爾可敦勾引你還是你我兩情相悅，去求得都蘭成全？”
    伯脫漲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不曾說出口。
    古紮爾可敦一臉戚然，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滴落。
    “都蘭心狠手辣，毫不念舊，我死倒是無懼，”她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愴然顫聲道：“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勿勿來到這個世界，尚未得到長生天的庇佑，就……”
    此時伯脫猛然抬頭，眼底閃過一抹狠色，開口道：“若是投了達頭可汗……”
    古紮爾可敦打斷了伯脫的話：“達頭現在身陷浮圖城不說，都蘭若是勝了隋國，到時他豈能放過你我？”
    伯脫不覺一怔，想到都蘭的手段，他也是覺得後背發涼。
    “那我們去投了漢人？”伯脫嚐試著問道。
    古紮爾可敦看著眼前這個牛高馬大，卻是躊躇不定的漢子，心中重歎一聲，道：“隋國勢大，就算願意接受我們，若是沒有半寸之功，又豈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伯脫長歎一口氣，一屁股重重在羊毛毯上，賭氣道：“那你說說應該如何？”
    古紮爾可敦欺身上前，依偎進伯脫那寬廣的胸膛，柔聲道：“就沒想過有一日你伯脫·拔延也能成為草原上的王？”
    “我……成為……成為王？！”
    伯脫喘的像個到處漏風的風箱，雙目圓瞪。
    “這草原上誰不知道你伯脫·拔延是英雄，是受長生天庇佑的勇士。若是沒有你，都蘭豈能成為這片草原的主人，哪些衝鋒不是你伯脫衝在最前？人家看上的就是你的勇武……”
    伯脫那因常年酒色所傷，渾濁的眼中突然生出一抹明亮。
    古紮爾可敦見伯脫意動，接著媚聲道：“都蘭的可汗之位是怎麽得來的，你忘了嗎？”
    伯脫頓時如夢初醒，神情緊張喝道：“你怎知道這些？”
    “都蘭是沙缽略可汗之子，但其父認為他不堪大用，便將可汗之位傳給叔父莫何可汗，前年年底，莫何可汗打獵時突然中箭……”
    “閉嘴！”伯脫突然暴怒，厲聲喝道。
    古紮爾可敦卻是輕蔑一笑，繼續道：“百步的距離，正好射中脖頸，這份箭術在草原上怕是找不出三個人來，而大英雄伯脫，你就是這三人中的一個……”
    伯脫頓時人如瘋魔，一把掐住古紮爾可敦那修長白晰的脖頸，寒聲喝道：“誰告訴你的？快說，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古紮爾可敦被一雙如鐵箍般的大手攥住，血氣湧上臉龐，顯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她輕啟朱唇，卻吐字清晰道：“都……蘭……可……汗。”
    “不可能……不可能……，這事就是他騙我做的，是他害我的，他怎會把這件事告訴你……”
    伯脫的手緩緩鬆開，整個人頓時萎靡下來，口中不停喃喃自語。
    古紮爾可敦深吸了兩口氣才止住咳嗽：“莫何可汗在草原上深受各部落頭人的支持，他的死一直是個迷，若是哪天都蘭有意除掉你，隻需要放出消息，到時你伯脫這條命……”
    伯脫低垂頭，一言不發，雙手深深插進亂發中。
    古紮爾可敦此時不能再緊逼，反而留下伯脫一人在帳中獨自離去。
    當晚，古紮爾可敦將小桃紅召到帳中，屏退左右後，才緊張問道：“我讓你去葛羅枝牙部取的藥，可有其它人知道？”
    小桃紅不明所以，笑道：“可敦，放心吧，按著您的吩咐，每次都是在家中研磨煎好後才端來的，豈會有其它人知道？”
    古紮爾可敦見小桃紅一臉肯定，便不再多言，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巫醫開的補藥效果不好？”小桃紅見古紮爾可敦悶悶不樂，試探問道。
    古紮爾可敦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小桃紅不解其意，但看到可敦麵色蒼白，正欲安慰詢問幾句，不料卻被滿身酒氣的伯脫掀簾打斷。
    小桃紅見兩人似是有要求相商，便識趣地告退出門。
    “你又當如何，我明日便遣人去和都蘭說清楚，不會連累與你……”
    古紮爾可敦一臉冷漠，正眼都不瞧一眼伯脫。
    伯脫今日在帳中聽完古紮爾可敦的一番話，如喪考妣，憂心了一整日，這會才借著酒意來，卻不料昨日還卿卿我我的可敦，轉眼便形同路人，心中不覺生出一股惱意。
    借著酒勁，伯脫一把抓住古紮爾可敦的手臂，怒聲道：“若是都蘭勝了隋國，我便與你同去西突厥汗國投達頭，若是他敗了，”伯脫猛撕開古紮爾的衣襟，胸前春光頓時無所遁形，“我便殺了他。”
    牙帳外，人山人海；牙帳內，雨疏風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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