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吃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因為蔥蒜組合大餐實在是太辣了，辣的人眼珠子生疼，嗓子眼冒火。
    老頭子就站在離床邊不足一米的地方不動了，眼睛和嘴緊閉著，一點表情也沒有。
    姥爺則四處觀察著，最後在放垃圾的桶裏看到一個空了的麵袋子。
    麵袋子很大，是那種能裝下五十斤糧的大袋子，姥爺提上袋子，悄悄地進了門，一打眼就看到廚房裏還有幾個長毛了的饅頭。
    姥爺眼疾手快，輕輕一躍跳上了飯桌，隨手抄起一個小酒杯“嗖”地一下打中了老頭的喉嚨，趁老頭嘴巴大張的時候，把長毛的饅頭用力一甩，結結實實地塞住了老頭的嘴。
    緊接著，姥爺兜起麵袋子，輕輕躍下，正正好好罩住了老頭的上半身！
    “找繩子，把他綁起來！”姥爺擦了把汗說。
    兄弟倆抹了抹臉上被辣出的眼淚，哆哆嗦嗦地下了地。
    “捆得結實一點！”姥爺說。
    兄弟倆分工明確，一個負責綁上半身，一個負責綁下半身，將綁好的老頭又抬出了門，擱在院子中央。
    燭火還是綠瑩瑩的樣子，兄弟倆跪在蠟燭圈裏，表情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姥爺吧嗒一口煙，淡淡地問：“準備怎麽下葬啊？”
    兄弟倆一聽，悲從中來。
    “哥，租車把爸運回老家吧，葬在祖墳！”弟弟說。
    姥爺皺了皺眉，道：“什麽意思，土葬還是火葬？”
    哥哥抹了抹眼淚，說：“我爸生前說過，不讓燒，讓選口好棺材土葬！”
    姥爺沉默了一會，問：“你們老家離這多遠？”
    “大概…一天的路程吧！”哥哥又說。
    姥爺搖搖頭，說：“不行，身體已經擱了這麽久了，大熱天的，不能再擱下去了，明天中午必須下葬！否則發生了什麽問題，你們負擔不起，我也是為了你們哥倆好！”
    弟弟一愣，問：“大爺，就是再快，我們明天中午也趕不到地方啊！我們還要通知親戚，選個日子時辰下葬呢，我們老家有講究的！”
    姥爺冷冷地瞥了一眼兄弟倆，說：“我沒讓你們走太遠，趕緊就地選址下葬，最好是火葬，給你們一上午的時間去辦，中午的時候必須變成灰，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這麽急？”哥哥為難道。
    “對，就是這麽急！你們要把老頭子送回老家，眼下這個情況根本不可能，沒等到地方，你爸就得爆炸，到時候你們哭都找不到地方！”姥爺嚴肅地說。
    兄弟倆臉色一變，誰也沒了意見。
    但一想到老爺子不能回老家，兄弟倆多少覺得有些虧欠於他，想了想，兩兄弟又哭了。
    姥爺想說什麽，但是難過哀傷是人之常情，便沒有再開口。
    兄弟倆的眼淚，一個滴在了老頭子的手上，一個滴在了老頭子的腳上，誰也沒有在意，眼淚滴過的地方開始發青長出了細細的白毛。
    這時，老頭的腳猛然抖動了一下，就像觸電一樣。
    兄弟倆頓時止住了眼淚，看著父親的身體。
    “大爺，我爸動了，他是不是活了呀！”弟弟喊道。
    姥爺把煙杆往身後一插，喊道：“退出來，快點！”
    兄弟倆立刻慌慌張張地退出了蠟燭圈，弟弟明顯比哥哥慢了一步，因為他腿跪麻了，不由自主地栽到了一邊。
    沒等哥哥向前拉起弟弟，就聽“哢嚓”一聲脆響，老頭子將上半身的繩子掙斷了！
    老頭子蒙著臉，舉起手，像彈鋼琴一樣動了動，弟弟趴在地上看懵了，一時之間忘了行動。
    “小崽子，幹什麽呢，快出來啊！”姥爺急得直罵人。
    商易探出頭來看了看，趁這個機會歇了一會，他插了好多筷子，滿手滿身都是薑汁，手都酸了。
    弟弟這才反應過來，掙紮著爬了起來就要往出跑。這時老頭子“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弟弟的後背就抓了一下。
    弟弟還是慢了一步，薄薄的上衣一瞬間就被抓破了！
    弟弟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姥爺的身後，回頭一看，老頭子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長出了長長的指甲，那指甲黑得像鐵釘一樣！
    “怎麽搞的，繩子不結實嗎？！”姥爺怒了。
    弟弟臉色煞白，顫抖道：“我怕…怕綁得太緊，我爸…我爸他…不舒服！”
    姥爺惡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道：“不舒服？現在你舒服了嗎？！”
    那老頭子頭上罩了個麵袋子也不閑著，直衝著兄弟倆就來了，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麽辨別的方向。
    老頭上身的繩子雖然被掙脫開了，但是下半身仍然被牢牢地捆綁著，兩條腿不能分開走路，隻能用蹦的。
    “嗵…嗵…嗵……”
    “大爺，我爸他要幹嘛呀？”哥哥驚恐地問。
    “幹嘛，你們剛剛又哭又嚎的，老頭子聽見了，這不很明顯嗎，他要帶著你倆走！”姥爺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轉身去了狗窩，將商易麵前插滿筷子的生薑一把奪走了。
    商易也鑽出了狗窩，蹭了蹭鼻子，說：“這個老頭長毛了，都臭了！姥爺，他是臭豆腐嗎？”
    童言無忌，誰也沒有在意小商易的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詐屍的老頭身上。
    老頭一邊蹦噠，一邊用手胡亂地抓著，很快便把罩在頭上的麵袋子扯掉了。
    姥爺托著生薑，對兄弟倆說：“你們兩個，分開躲著！”
    兄弟倆立刻分開，分別藏在了兩個方向。
    這時，老頭子開始原地轉圈兒，他好像在選擇。
    “嗵…嗵…嗵……”老頭不知道跳了多少下，也不知道累。
    姥爺的汗水已經順著腦袋流進了脖子，上衣已經被打透了一半。
    如果能周旋到天亮，倒也就算了，就怕老頭執念太重，不肯放下，如果變異得厲害了，那就隻能用最後一個方法，那就是破壞他的屍身，隻有這樣才能逼出殘餘的魂魄，讓他徹底離世。
    老頭的步伐突然停了，脖子深深地低垂著，沒了動靜。
    僵持了一分多鍾，弟弟忽然朝著老頭說了句：“爸！”
    這一聲召喚可不要緊，老頭子突然抬起頭來“唰”地睜開了眼！
    商易皺了皺眉，又鑽回了狗窩裏。
    老頭子的眼睛裏，沒有瞳仁！
    幾個大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裏。
    這時，老頭子的腮幫子開始動了起來，一下又一下，很有規律地動，像驢在吃草一樣。
    他在吃塞進嘴裏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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