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師傅急火火的樣子，商易取出兜裏的銅錢放在了桌上。
    “什麽事啊，這麽急？”商易忍不住問道。
    “哎呀，說來話長啊……”李師傅看了看銅錢，從抽屜裏取出一捆紅繩，然後一刻不停地擺弄起來。
    “紅繩掛銅錢，是要…綁住什麽東西嗎？”商易立刻有了很多可怕的聯想，然後又問：“不會是…詐屍了吧？！”
    李師傅將老花鏡褪到鼻梁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商易，說：“雷震子，你是什麽年代的人啊，是不是電影看得太多了，詐屍這種事也能聯想得出來？！現在都是火葬，怎麽會有詐屍這種可能呢！”
    商易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老李頭，幹這行可不能大意輕敵啊，你上次在周家別墅就差點交代在那，難道沒有總結經驗教訓嗎？俗話說得好，一切皆有可能啊，任何你認為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變為可能然後震撼到你！你都快退休的人了，不能連這點認知都沒有……”
    李師傅不服氣地撇撇嘴，道：“小崽子，還叭叭給我上起課來了，說的好像你經曆過一樣……”
    “我經曆過了！”商易淡然道。
    “啊？真的假的，我跟你說我看人很準的，你可別蒙我！”李師傅一愣。
    商易想了想，他自然不可能把香悅小區的事情說出去，於是說道：“我小時候，跟著我師傅一起降過僵屍……”
    李師傅停下手中的動作，半信半疑地看著商易，問：“小時候？真的假的呀？！你打小兒就學這個你爸能同意嗎……”
    李師傅分析得很有道理，當年商爸確實不同意商易跟著姥爺學那些危險又嚇人的東西，但是姥爺也從來沒有正式地教過他，隻是什麽事都喜歡帶著他，然後讓他打下手，商易也十分樂意參與其中。
    可能就在這不知不覺中，商易逐漸學會了很多東西。俗話說的好，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如果商易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恐怕學也是學不會的，更不會有後來做夜班保安激發心火的際遇。
    “肯定不同意啊！師傅看我天分高，偷摸教我，我偷摸學唄！”商易沒有說得那麽詳細，也沒有必要對李師傅說得那麽細致。
    “你別說，你師傅有眼力，肯定不是一般人，他是什麽人啊，我怎麽就碰不上這樣的高人指點指點我呢……”李師傅一邊擺弄著繩結一邊說道。
    “…他是…我們家以前的老鄰居，打更的老頭。”商易說。
    李師傅沒有再追問商易師傅的事情，因為他還惦記著僵屍的事，畢竟他五十多歲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僵屍的事情呢，於是又問：“聽你這麽說，經曆肯定不少吧？後來呢，那僵屍是從土裏蹦出來的嗎……”
    商易找了個椅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說：“不是。入土為安是啥意思你知道嗎？就是入土了身體就被定住了，不能動了，除非給他挖出來，所以說，僵屍是不可能從土裏蹦出來的！”
    “那你想說什麽？玄玄乎乎的……”李師傅問著，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
    “我的意思是說，你這繩子這麽長，看著像是綁東西的，可是能綁什麽呢，無非就是棺木和人。就像你說的，現在都是火葬，根本不用綁棺木，沒等屍變呢就進爐子成灰了。所以啊，我猜，是不是用來綁人的？”商易分析道。
    “我說雷震子，不行咱倆合夥幹吧……”李師傅笑道。
    “合夥，幹啥呀，幹你這壽衣紮活的買賣嗎？！你可拉倒吧，我連對象都沒有呢，人家要知道我年紀輕輕幹壽衣誰願意跟我結婚呐！再說了，我家離這這麽近，鄰居親戚要是知道了不得講究我嗎？！”商易也笑著調侃道。
    李師傅聽了這話不禁歎了口氣，道：“說得也是啊……”
    商易看到李師傅似乎有點情緒低落，不禁問道：“老李頭，你的妻子和孩子…介意你做這一行嗎？”
    李師傅邊忙活邊回答道：“就像你說的，幹這個哪有女人會看得上你啊……我早年啊，處過一個對象…她…哎呀……她家裏人不同意，後來沒招兒了，就分開了，然後我就一直自己一個人兒……”
    “老李頭，你別鬧心，我剛才是開玩笑呢！人有生老病死，這世間有醫院就會有壽衣店，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了壽衣也是正經買賣，也屬於不可或缺的行當，如果大家都忌諱這個，你不幹我不幹，那大家需要這個的時候又該去找誰呢，對不對？！”商易安慰道。
    李師傅笑了，說：“你這孩子，好賴話都讓你說了……”
    “哎，老李頭，話說回來了，這紅線綁銅錢是幹嘛的，不會真的是綁人的吧？”商易問。
    李師傅手裏的活忙完了，拿在手裏細細地看著，然後說：“你說對了，就是用來綁人的！我呀，接了個活兒，差點又掉鏈子了，這次，一定不能再出差錯……”
    商易忍不住問：“怎麽個情況？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做過一次了，但是沒有成功，是嗎？老李頭，咱們也算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人了，你自己那兩下子撐撐場麵倒是沒問題，但是真要見真章了，你確定，你可以鎮得住嗎？掙錢事小，生命事大啊，你可千萬要慎重！”
    李師傅又歎了口氣，道：“不瞞你說，雷震子，我確實大意了……是這麽回事有一個男的最近總是做夢，做夢也就算了還總是夢遊，還不是一般的嚴重。有人夢遊最多在屋裏溜達溜達，他不是啊，他睜著眼睛像正常人一樣跟人聊天，聊著聊著突然腦袋一歪，倒在床上開始扭，像個泥鰍一樣……”
    夢遊跟人說話，然後又倒在床上扭，這是什麽毛病，聽起來好像真的是有點邪性。
    “他…這是什麽毛病啊，沒去醫院看看嗎？”商易問。
    “去了，西醫中醫都看了，西醫說他是睡眠障礙，典型的多夢症，讓吃藥放鬆神經…”
    “哦，那中醫怎麽說？”商易問。
    “中醫說他腎太虛了，讓補補。”
    商易有點想笑，問：“多大歲數的男的呀，怎麽會虛成這個程度呢？”
    “才四十，工作好家境好，媳婦也漂亮，家住二百來平的複式樓，雖然沒有人家周家別墅那麽氣派，但是也夠咱老百姓眼饞的了。可以說人家啥也不缺，應有盡有，但是吧，就有那麽一點點缺憾……”李師傅慢慢說道。
    “什麽缺憾，難道是因為太有錢了所以空虛地要命嗎？”商易酸溜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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