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易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權當是壯膽了。
    可是半天沒有人回音。
    可是敲門聲卻是穩定地持續著，每一下都好像要把這間小小的屋子砸碎。
    商易沒辦法，隻好慢慢地走了過去。
    “誰呀？”商易警惕地問。
    還是沒有人回答。
    商易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那就是，有沒有可能是李師傅在惡作劇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商易也想嚇唬他一下。
    商易偷偷擰開了門鎖，躲到了一邊。
    門一下子被推開了，卻不見門外的人撲個空，商易心想，這老李頭還挺機靈的。
    這時，商易聽到有什麽東西敲打在地麵上的聲音，他忍不住探頭看了看，才發現一個陌生人進了門。
    “請問，你是……”商易走出來問道。
    那人拄著拐棍慢悠悠地回過頭，商易頓時後背一涼。
    天都黑了，昏暗的光線襯得這個人的臉像青磚一樣發青發灰，這張溝壑縱橫的臉毫無血色，更討厭的是那一雙渾濁的眼球，像死魚一樣毫無鮮活的氣息。
    “呃……大爺，請問……”商易穩了穩心神問道。
    “我試衣服。”老頭費力地說，聲音像是鐵鋸拉木頭一樣幹澀難聽。
    商易看了看桌邊放置的一個老舊暖瓶，連忙走過去，取了一隻紙杯給老頭倒了點水。
    “大爺，你喝水！”
    老頭哆哆嗦嗦地走到桌邊，商易連忙拽了張椅子扶著他坐下。
    商易接觸到老頭的身體，這才發現他的身上穿著薄薄的單衣，袖子和褲子還很短，露出了手腕和腳腕，要知道現在是初冬時節，老年人都是最怕冷的，不可能穿得這麽少出來的。
    “大爺，你不冷嗎？怎麽穿著睡衣出來了，你的孩子呢，怎麽沒陪著你來啊？”商易問。
    老頭用極慢的動作拿起杯子，將杯子的水一飲而盡。
    商易皺了皺眉，要知道他剛剛倒的這杯水是很燙的，雖然不是那種剛燒開的沸水，但起碼也有七八十度了，老頭連吹都不吹，直接幹了，簡直是有悖常理。
    難道老頭這是渴了嗎？但是這麽個喝法不得把食道燙壞了嘛？！
    商易連忙又給老頭的杯裏倒上熱水，老頭又是一個猛子幹了！
    “大爺，慢點喝，太燙了！”商易擔心道。
    老頭顫顫巍巍地敲了敲桌子，道：“小子，再來一杯！”
    “呃……再來一杯倒是行，但是大爺你可不能再喝這麽猛了，這是開水，你這樣該給肚子喝壞了！”商易勸道。
    誰知老頭搖了搖頭，執拗道：“再來一杯！”
    商易無奈，隻好又倒了一杯，這回他長了個心眼，把杯子拿起來吹了吹，然後才把杯子放在老頭麵前。
    老頭端起杯子，又是一飲而盡。
    商易一看，這分明就是渴大勁兒了。
    “大爺，你怎麽自己來了，你家孩子呢？”商易又問。
    老頭沉吟了一下，說：“忙，他忙……”
    喝了三杯水的大爺嗓音明顯好了許多。
    商易從來沒有做過營業員，並不知道應該怎樣做，他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店鋪裏的貨物，說：“大爺，之前是不是有預約？”
    老頭點點頭，道：“我叫鄭貴，前幾天來過，量尺寸……”
    商易明白了，原來是取貨的老頭來了。
    “呃…大爺，貨給你準備好了，在這裏……”商易取出包裹放在桌上。
    老頭拄著拐棍慢悠悠地站起來，說：“小孩兒，勞駕你給我穿上試試！”
    商易一愣，服裝店試穿倒是稀鬆平常，但是這可不是服裝店啊，這是壽衣店，這種衣服也可以試穿嗎？！
    但是顧客就是上帝，人家都不介意，他一個店員介意什麽！
    商易打開包裹，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老頭也是非常配合，給戴帽子就低頭，給穿衣服就伸手，然後是穿褲子，最後是試鞋子，商易做得非常認真。
    最後商易握著老頭的手想要將他扶起來，卻突然愣了愣。
    因為老頭的手沒有溫度，像木頭一樣的觸感。
    “小孩兒，你看我穿這個合身嗎？”大爺說。
    商易鬆開他的手，走遠了幾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別說，老頭身上這件衣服真的特別地合適，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非常地體麵！
    “嗯，非常合適！”商易回答。
    老頭摸著身上嶄新的衣服，又扶了扶額頭上的帽子，老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接下來，商易就不會了。
    老頭難道是要把這套華麗浮誇的衣服穿走嗎？！
    老頭端祥了一陣，似乎很滿意，然後慢悠悠地說：“挺好，挺好，你幫我脫下來吧……”
    商易隻好過去小心翼翼地幫助老頭把衣裳一件一件地脫下來，然後疊得整整齊齊地再次碼好裹緊包裹裏。
    “大爺，這包衣服挺沉呢，你能拎得動嗎？！”商易疑惑道。
    老頭從他的睡衣兜裏掏出一張硬紙片，說：“十點幫我送到這個地方，我叫鄭貴。衣服錢，我這有二百，你們送到了再給你們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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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易看著老頭從另一個兜裏又掏出一團皺皺巴巴的紙幣，沒敢接。
    李師傅囑咐他要收1100塊錢，然而老頭卻隻帶來了二百塊。
    商易想了一下，說：“鄭大爺，不急，我們到了以後再給也不遲。那個，我送你回去吧？”
    老頭擺擺手，道：“我還急著去別的地方呢，不用了。記住，按著約好的時間來啊……”
    說完，老頭在商易驚訝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商易回過頭看了看紙片上的地址，發現就在這附近，樓號單元樓層門號一筆一畫寫得非常認真清楚……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商易一個激靈摔到了地上，猛然睜開雙眼，這才發現原來剛剛是做了個夢！
    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境！
    他驚魂未定地站起身，瞄了一眼桌子，頓時睜大了眼睛。
    水杯！包裹！
    剛剛夢裏給老頭倒水的杯子就在眼前，本來放在桌下的包裹也在桌上！
    不是夢？！
    “砰砰砰……”又一陣敲門聲差點把商易嚇得喊出聲來。
    “誰…誰呀？！”商易喊道，望向窗外發現還是白天！
    “開門啊！”敲門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商易走過去開了門，發現是兩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
    “請問，什麽事啊……”商易問。
    “什麽事？你不開店做生意嗎？！”老太太奇怪地問。
    商易尷尬地點了點頭，說：“我是幫忙看店的，老板出門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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