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拚命地往外爬，爬出了那個坑，然後我看到了野遊那天我背那個小書包，我抓起書包就想跑，可是書包越來越沉，我實在是拿不動了，就打開書包想看看裏麵……就看見，書包裏麵塞著滿滿一堆的小白饅頭，然後那些小饅頭全都裂開了，爬出來好多好多的繩子……我被嚇醒了，就跑到我爸媽的房間裏，問我爸爸，那天我們吃的到底是什麽，到底是不是蘑菇！他還是騙我，說那就是蘑菇，我說蘑菇裏怎麽會有蟲子呢，一根根細長條的，像繩子一樣的東西……但是無論我怎麽問，他就是不說，後來把我勉強哄睡了……然後我父母就開始吵架，吵得很凶，我偷聽到了…我爸說，那是蛇蛋！我突然明白了夢裏那個女人的意思，也知道了那些所謂的白饅頭到底是什麽！其他蛇蛋都被我們吃了，但是我的書包裏還藏了幾個，我差點就忘了這回事了……”女子完全沉浸在過去的可怕回憶裏了。
    看得出來，這件事是她童年的陰影，是絕對不願提及的往事。成年人對蛇的懼怕尚且嚴重，更何況是一個小小兒童呢，而且當年她還被蛇咬過一口，確實陰影有夠大的。
    “後來我把我的夢境和書包裏藏蛋的事情都說給了我爸聽，他隻是告訴我不要害怕，他會處理。我哭著求他，讓他把蛋還回去，讓他跟蛇媽媽道歉，他答應了。他具體是怎麽做的我不知道，反正從那之後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夢到過奇怪的東西了。我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直到我又做了一個夢……”女子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李師傅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我大概猜出來是怎麽一回事了。你爸又騙了你， 他根本就沒有把蛇蛋還回去，又吃了是不是？我說還真是怪啊，人家都提醒你們了，你們怎麽偏往死胡同裏鑽呢？你爸當年是這樣的，結果你男人比你爸還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李師傅無心的一句吐槽無疑是又往女子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抬起頭，有些不服氣地說：“人類站在食物鏈的頂端，有什麽東西是不能吃的嗎？我覺得，這件事完全是偶然現象，我們隻是碰巧遇到了而已吧！”
    商易笑了，這個女人還真是死到臨頭都在嘴硬啊，李師傅還真的沒有說錯，物以類聚，雖然這個女子沒有參與殺生，但是卻默認這種行為是正確的，所以能夠找到這樣的丈夫也不算委屈她。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有些事情，不由得你不低頭，知道嗎？”月亮小姐的語氣忽然轉冷。
    商易和李師傅頓時一愣，看著月亮小姐那端莊冷靜的模樣不禁肅然起敬。
    女子不禁一哆嗦，意識到了自己語言上的失誤，想到了自己的處境，連忙又低下了頭，說：“對不起，我知道了。”
    “說下去！”月亮小姐淡淡道。
    “…後來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一個特別濕的地方，又看到了那個女人，她渾身濕透了，還一直發抖。我很生氣，又很害怕，問她為什麽還要來，她說…我是騙子，當初就不應該饒過我！我說我沒有騙人，我爸已經把蛇蛋還回去了，他還道歉了，他是這樣跟我說的！可是她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尖銳，我害怕得不得了，就拚命地往外跑，可是我根本就連出口都看不到……我記得，當時我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然後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我覺得奇怪，就爬起來，突然發現麵前有一個非常大的魚缸！那是一個玻璃魚缸，裏麵的水是藍綠色的，很渾濁。大魚缸擋住了我的路，我想繞過它離開，可是……”
    商易強忍著煩躁的情緒聽女子敘述自己的童年陰影，他累了一早上，而且一個漢堡根本吃不飽，要不是有月亮小姐在場，他真的很想把桌子掀了，然後拂袖而去，這個破活兒誰愛接誰接，他才不願意收拾這個爛攤子呢！
    李師傅也是生無可戀地看著女子，聽她繼續說下去，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雇主呢，誰掏錢誰有理。
    “…然後我就看到魚缸裏有個人，我看不清楚，就繞到了那個人的前麵…就看到那個人低著頭，頭發蓋住了她的臉。我覺得渾身上下冷極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這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人在看我，我抬頭看過去，發現…居然是好幾個小嬰兒湊在一起在魚缸裏看著我！我非常好奇，就湊過去看，小嬰兒可能是受到了驚嚇，突然散開了，我這才看清楚了，他們…他們沒有身體，他們的頭下麵……是蛇！我嚇得動也不能動，喊也喊不出來，連眼睛都閉不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小嬰兒遊進那個女人的懷裏！那女人…她突然動了，伸出手指著我，撕心裂肺地喊著我是騙子……”女子驚恐地看著月亮小姐，生怕她會不信任自己的話。
    月亮小姐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看著她，回了一句：“哦。”
    “你父親是怎麽解釋這件事的呢？”商易問。
    “他向我保證了，他說他已經把東西還回去了，讓我不要多想。我相信我爸，他不會騙我的！可是後來，又隔了一段時間，我又做夢了……”女子驚恐轉變成了哀傷，低沉地說道：“我看到了我爸他抱著那個大魚缸，然後一個女人從旁邊走過來抱住了他，還是那個女人，她…她回頭了！那是一張…沒有血色的臉，而且…完全已經浮腫了！她竟然對我笑了，接著抓起我爸，像抓一隻小雞一樣…把他扔進了魚缸裏！魚缸下麵有好多好多蛇，我親眼看到他在魚缸裏拚命掙紮的樣子…有好多蛇捆住了他，越捆越緊，越來越密集，直到我完全看不見他了……這個夢之後，我爸就患上了一種毛病，他總是在夜裏喘不上氣來，常常摸著自己的脖子驚醒……”
    “他死在了睡夢中是嗎？”月亮小姐淡淡地問。
    “是…他有一天早上再也沒有醒過來，我也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了。但是從那以後，我們家絕口不提關於蛇的事情，這件事就是我們家的禁忌。”女子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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