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易回到家，拿著電話發呆了很久，他想找人傾訴，卻不知道應該打給誰。
    想打給蘭望舒，可是時間太晚了，怕影響她休息。如果打給陳心，陳心一定會說“這個不能急，我們有我們的程序”。打給周牧晴更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她對商易熱情正盛，這麽晚了，打電話閑聊隻會顯得曖昧。
    所以這種糾結隻能夠自己消化，就好比年幼的小麗滿肚子都是心事，她又能與誰傾訴呢？
    商易從來也沒有意識到，一個人的原生家庭是這樣的重要，小麗的事情，給他上了極為深刻的一課，這一課，是用小麗的生命換來的！
    真是痛苦難當的一課！
    商易的眼前不斷地浮現小麗拘謹的模樣，和哀怨的眼神，她一定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敢對老師說，讓老師給媽媽打電話的。
    可是那個吳老師卻違背了小麗的意願，向她爸爸告狀，要不是學校門口有保安，有監控，商易早就一拳砸過去了，然後再狠狠地踹上幾腳泄憤。
    可惡的大人，可憐的小孩。
    正生著悶氣，手機突然響了，商易看了一眼，是周牧晴打來的，他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商易，你在幹嘛，回去上班了嗎？”周牧晴問。
    “呃…怎麽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啊？！”商易沒有回答。
    周牧晴明顯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沒什麽，就是…有點害怕。你剛才說的不明不白的，我就問了那些老師，他們說在學校遇到了奇怪的事情，是你救了他們，可是你又急著走，所以他們沒有問清楚……”
    “怕什麽？我不是給過你一枚錢幣嗎，你把它掛在床頭，什麽也不用怕。”商易並不想解釋什麽，但是他也知道，周牧晴之所以會再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個清楚的，所以商易隻好說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周牧晴有點不太滿意商易的態度，但也沒有過於糾結，於是問道：“他們說，在學校見到了朱小麗。確切地說，是在夢裏見過朱小麗，那幾個男老師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商易，這太離譜了，甚至有點詭異！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你說朱小麗是你家鄰居的孩子，她…她到底怎麽了？”
    “我不是說了嗎？她死了，就前兩天的事，我打的急救電話。牧晴，這個孩子你認識吧，你了解她嗎？”商易反問道。
    “不，不是特別了解。但是這個孩子我們辦公室的老師都知道，她…她很特殊，整個人悶悶的，上課的時候總是精神不能集中，作業也不能按時完成，有點…笨，跟不上進度，還很膽小，說話重了就哭！但是…要是說她笨的話，她卻對音樂和美術理解能力特別強。”周牧晴一下子不太能接受朱小麗死亡的事實，於是接著說道：“她身體不太好，總是一身的藥味，還經常曠課要不就是請假，說真的，你要是不提起她，我都快要忘了這個學生了。雖然我不了解她，但是曾經代過他們班的課，也聽辦公室裏的老師提起過……商易，朱小麗怎麽就死了呢？如果說她死了，為什麽今晚去學校找孩子的老師都看到她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商易無奈歎氣道：“你問我，我又該問誰呢？你們好歹是小麗的老師，如果你們都不知道的話，我又怎麽可能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朱小麗喜歡待在學校裏，她也渴望學習，也許家庭問題影響了她的狀態，我…我隻是暫時把她勸走了，至於她還會不會再來，我不知道。”
    周牧晴不可思議地驚呼了一聲，道：“啊？真的？！這…這太離譜了吧！她為什麽會來學校，難道…是跟琴姨的情況一樣嗎？學校裏有人得罪她，或者說…她有未完成的心願嗎？！”
    商易沒有回答，隻是說道：“所以啊，這晚自習堅決不能再上了，天黑之前必須讓學生全部回家。朱小麗的情況，你們得聯係她的家長才能知道。我隻能說，你們做老師的，對孩子的關心不夠。好了牧晴，太晚了，你快休息吧！”
    “不，商易，你一定還知道些什麽的！今晚的事實在太奇怪了，你沒有必要瞞著我的，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麽死的，她又為什麽會來學校，讓學生和老師都出不去呢？我又該跟老師們怎麽解釋呢？！”周牧晴一聽商易要掛斷電話，頓時急了。
    商易不想透露得太多，想了一下，說道：“聽說是肝腎衰竭，具體情況我也不敢問。剛才我在學校裏確實看到了她，她隻是在自責沒有帶書，還說…她想找媽媽，她求老師給媽媽打電話，可是老師沒有那麽做，而是聯係了她爸爸，她爸爸打了她……牧晴，我隻知道這麽多。好在那些學生和老師都沒事，你就別再糾結了，具體情況，她的班主任應該比我了解。”
    “這樣啊…那好吧，商易，今天還真是要謝謝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那…我就不打擾你上班了，再聯係吧！”周牧晴意猶未盡地掛斷了電話。
    商易的確是了解一些關於小麗的事情，但是他不想告訴周牧晴，今晚的事令他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小麗居然是在周牧晴工作的學校裏讀書，這事倒是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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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探討什麽都沒用了，小麗不可能複生，說得再多都是徒勞。商易隻希望警方能盡快結案，給小麗一些公道。
    一整夜，商易都在做夢，反反複複地夢到小麗在哭，在拉著他的手求他打電話，然後就是小麗在學校上學的樣子。
    昏昏沉沉中，聽到警鈴大作，商易以為警察已經破案了，心中頓時激動起來，可是那警車卻隻是在樓下轉圈，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肯下來人，商易急地想要過去，卻突然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地板上，她猛然驚醒，才發現已經是白天了。
    那警鈴聲也不是什麽警鈴，而是手機鈴聲！商易連忙取過手機，發現是陳心打來的。
    “喂…怎麽了？”商易揉著眼睛問。
    “冰山，你吃午飯了嗎？別忘了準時來警局！”陳心提醒道。
    “嗯？去警局，為什麽？是不是自行車找到了？！”商易連忙問道。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你忘了我昨天告訴的事了，今天下午一點，我們領導要見你，你不會真的讓我們白等吧？你要是架子真這麽大，那我可就殺過去了！！”陳心嚷道。
    商易猛地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今天要去警局的事，於是解釋道：“不好意思，剛睡醒，懵了！你等我一會，我洗把臉就出門！”
    “嗯，還算你有點誠信，快點啊，別遲到了！”
    “知道了！”商易掛斷電話，連忙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
    從來也沒有見過什麽大領導的他，這回還真的有點緊張了。
    商易對著鏡子練習了一會麵部表情，練來練去都覺得不太好，索性不再嚐試了，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出了門。
    快到警局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幾個交頭接耳的記者，商易慶幸自己戴了帽子和口罩，於是頭也不抬地溜進了警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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