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下雪了，他又開始做夢了。
    謝安瀾睜開眼睛沒看見顧珩，有些好奇的看向周圍，這裏是哪裏？
    到處都是植物和樹，這是一個公園嗎？
    嘟——嘟——
    謝安瀾尋聲望去終於看見了人，是穿著襯衫的顧珩。
    “喂，哪位？”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麽，謝安瀾明顯看見顧珩拿手機的手都抖了幾下。
    囫圇的回複了對方兩句話，顧珩就放下了手機。
    目光直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
    謝安瀾走近看著他。
    不一會顧珩就站起身，謝安瀾跟著走在他旁邊。
    “阿珩，剛剛電話說什麽了？”
    自然是沒有回答，但是他焦躁的情緒一直很明顯。
    謝安瀾試圖安撫他，但是每一次顧珩的動作穿過自己，都向謝安瀾傳達一個消息。
    沒用的，他這時候根本不在顧珩身邊。
    他們就這樣一起走，好像穿過了空間。
    又下起了雪……
    身邊的顧珩慢慢消失，謝安瀾走進了一個病房。
    顧珩在椅子上，床上坐著的是謝明熙。
    謝明熙看著窗外，顧珩就低著頭削蘋果。
    顧珩削的蘋果皮都沒有斷。
    太安靜了。
    謝安瀾隨著謝明熙的目光看向窗外，應該是夏天。
    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樹葉，撒下星星點點的光。
    “小叔，我是信你的。”
    顧珩削蘋果的手一頓，差點蘋果皮就斷了：“嗯。”
    場麵又安靜了下來。
    謝安瀾都無語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孩子越大越跟家長沒話題嗎？
    最後還是顧珩打破了沉默，“你……怎麽發生車禍的。”
    謝安瀾聽了這話，表情都變了。
    看謝明熙的眼神也變了：不是，你又來車禍啊？
    他有些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家的人都不適合坐車。
    “我自己撞的。”
    這下子，不止是謝安瀾被震驚了，顧珩也抬起了頭。
    顧珩張了張嘴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
    謝明熙收回目光，看著顧珩：“小叔，我是相信你的。”
    “所以，我不會去應殺人凶手的約。更何況死去的是我叔。”
    殺人凶手！
    謝安瀾感覺要瘋了，他不是自己車禍死亡的嗎？
    謝明熙接過顧珩削的蘋果：“如果自己無法清醒，那麽疼痛也是一種方法。”
    顧珩把沒斷的蘋果皮丟進垃圾桶，收好水果刀，站起身。
    “我會讓她沒辦法再靠近你，謝明熙你也不要參與後麵的事情。”
    謝安瀾覺得顧珩做出了一個選擇，一個傷害到自己的選擇。
    葉莞！地下室！
    這一次的雪慌亂的在空中飛過。
    謝安瀾是第一次感覺到了雪的溫度。
    好冷……
    “嗯，媽媽，我的一切都好。”
    “嗯嗯，我知道。”
    “明熙嗎？他去國外參加比賽了，說不定還能抱個獎回來。”
    “好的。”
    顧珩站在辦公室，掛完電話後就看著外麵。
    不一會傳來了敲門聲，是吳哉。
    “顧老板，葉小姐找你。”
    顧珩點了點頭，“讓她進來吧。”
    葉莞進來的時候顧珩已經坐在了辦公椅上。
    其實謝安瀾也想坐，但是他發現他沒辦法接觸到任何一個物體。
    “你好，葉小姐有什麽……”
    ‘真奇怪，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葉莞也不在意顧珩話說到一半，禮貌開口道：“晏清有些擔心你，讓我來看看。”
    葉莞看了一眼顧珩。
    ‘姓名：顧珩
    性別：男
    檢測結果：靈魂符合小世界，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謝安瀾明顯發現顧珩越來越僵硬。
    ‘看來得報告主係統了，許願卡的作用太不穩定了，並不適合投入使用。’
    顧珩的聲音就像是從嗓子眼裏發出的：“我……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謝安瀾好像也被顧珩的情緒影響到了，他隻是站著看著他們的對話。
    一個漫不經心，一個世界觀顛倒。
    葉莞好像得到了自己要的結果，直接跟顧珩道別。
    走的時候隻給顧珩留下了一個炸彈。
    ‘至少結果是好的，不管死一個還是死兩個，她都安靜了。’
    隨著辦公室門的關閉。
    顧珩再也抑製不住的蹲下身幹嘔，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一邊幹嘔一邊念念有詞道：“她知道……她知道會死……”
    “至少結果是好的……，什麽結果……，他死的結果嗎……”
    “安瀾……，安瀾，我好冷啊……”
    謝安瀾隻能在旁邊看著，靠近不了一點點。
    他沒辦法動，也沒辦法發出聲音。
    噠……
    眼淚的掉落在地的聲音特別明顯，就像鼓聲一樣敲擊在謝安瀾的心裏麵。
    誰都好，誰來陪陪他。
    哪怕謝安瀾可以行動，可以說話。
    也沒有人看得見聽得著。
    謝安瀾開始恨了，恨葉莞，恨自己。
    雪又來了，謝安瀾感覺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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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再次看見顧珩的背影時，他忍不住抱了過去。
    這一次他好像抱住了，認真一看自己手臂已經穿過顧珩的身體了。
    他鬆了鬆手，就這麽虛抱著他一直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阿珩……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
    是對不起讓他一個人流眼淚，還是對不起顧珩讓他一個人麵對。
    對不起到最後，謝安瀾隻是對不起顧珩，留他一個人。
    “小珩，你不能這麽對安瀾的愛人。”
    謝安瀾聽見章悅的聲音，抬起頭就看見章悅麵帶悲傷的看著自己。
    或者是說是看著顧珩。
    “媽媽……”
    顧珩的聲音嘶啞，謝安瀾這才發現這時候的顧珩是黑發。
    章悅輕輕抱住顧珩：“小珩，我的孩子。你真的不可以這麽對自己了。”
    “想想安瀾，想想我跟你爸爸，想想明熙。”
    “你還記得嗎？安瀾那孩子那麽希望你平安健康，福佑寺還有那孩子為你求的福牌。”
    “還有明熙那孩子，你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你走了他怎麽辦，他才剛剛成年沒好久，他甚至還沒有畢業。”
    “如果你走了，他就是第二個安瀾了。他甚至沒有一個侄子拉住他。”
    她已經說到了這裏，顧珩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章悅快哭了：“小珩，不要留下我跟你爸爸好嗎。”
    顧珩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回答了一個好字。
    顧珩的母親用自己的白發，留下了她的孩子。
    又給了顧珩第二次生命。
    謝安瀾甚至覺得很抱歉，他不知道在抱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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