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妖妃，吃飯了。”
    說完謝明熙又飄忽著離開了。
    一陣沉默之後，顧珩開口：“咱們大侄子真的沒事嗎。”
    “……，應該……沒事吧。”
    “你遲疑了。”
    謝安瀾隻能回以沉默。
    顧珩又來了一句：“謝皇後，咱們太子這個寒假好可憐。”
    “至少他還沒有放棄。”
    “商灼把他氣成這樣是我沒想到的，但是我看謝明熙他都快適應了。”
    謝安瀾驚訝：“那是適應了嗎？我以為已經氣死了有一會了。”
    顧珩：……，怎麽不算適應呢。
    ——
    謝安瀾在書房裏麵，看著手裏麵的東西，又好像沒看。
    顧珩回房間之前還在書房點了一點香薰。
    隨著自己的夢，謝安瀾發現一切都有跡可循。
    就比如顧珩喜歡光腳走路這個習慣，是在自己死後才有的。
    顧珩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睡不著，經常要靠安眠藥才能睡一個好覺。
    經常半夜驚醒，然後自己慢悠悠的下床靠在落地窗看外麵。
    地板傳來冰冷的感覺，反而可以更快讓顧珩從噩夢中清醒。
    慢慢的他就習慣了不穿拖鞋。
    還有今天顧珩說的，在會議室莫名其妙生氣。
    就像謝安瀾所說，根本不是莫名其妙。
    上輩子商灼跟顧珩哭過一次，也隻有一次。
    在商雲舒死後，在他母親柳瑤祭日那天。
    顧珩找到他時，他那麽大一個成年人就蹲在墓碑麵前。
    顧珩二話沒說，直接給他按著打了一頓。
    因為他喝酒，沒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去了哪。
    然後自己開車到墓園。
    沒被抓到酒駕，都是他媽和商雲舒在天有靈。
    顧珩對車禍這類特別敏感。
    商灼跟顧珩差不多高，甚至比精神不濟的顧珩健康不少。
    但是被顧珩按著揍了半天。
    他不說話，用雙目無神的眼睛看著顧珩。
    然後嘶啞著開口：“你怎麽來了。”
    顧珩眯了眯眼：“你該叫我什麽。”
    商灼被酒精麻痹的大腦轉了轉，想起來了自己算是被商雲舒賣給對方做‘兒子’了。
    最後還是開口稱呼這個隻比自己大八歲卻已經滿頭白發的男人：“小叔。”
    顧珩放手，商灼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商灼看著居高臨下的顧珩。
    怎麽火氣這麽大，雲舒媽媽都沒打過我。
    想到這，商灼的胸口一陣發酸。
    商灼還沒有開始傷感，就被顧珩打斷。
    “下次再敢喝酒開車，我就把你腿打斷。”
    商灼一愣，看著顧珩手上的戒指。想起來謝明熙告訴他的事。
    顧珩的愛人，就是車禍去世的。
    “我……”，商灼吞了吞口水。
    “我……很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說完就是一陣沉默。
    本就沒什麽話可說。
    商灼就這樣坐著看著墓碑，餘光看見白發。
    突然想起來，他的‘親人’隻有這個小叔了。
    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顧珩隻看著，沒有安慰，也沒有打斷。
    商灼在酒精的作用下跟顧珩講商雲舒、講柳瑤。
    甚至講到了商硯，講到最後商灼隻是哭著說恨他。
    恨他騙了商雲舒，恨他毀了柳瑤。
    “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啊，既要又要。”
    “明明雲舒媽媽，她一生可以過的很好。”
    “為什麽要遇見他，他毀了我媽，然後又指責她發瘋。”
    “再說一句，‘別在兒子麵前鬧了’。他這種人怎麽不死啊！！！！”
    “這明明就是他的錯！！！他毀了兩個人！！！”
    他逼瘋了她，又冷眼旁觀她發瘋，最後來再來一句‘別鬧了’。
    小時候的商灼不明白，為什麽媽媽遇見這個叔叔就像變了一個人。
    那麽歇斯底裏，仿佛之前的媽媽隻是他的幻覺。
    長大了就明白，因為那個人是個惡魔。
    “不是毀了兩個人……”
    商灼聽見顧珩的話，停止了歇斯底裏的控訴。
    顧珩看著他的樣子，就好像看見了那個素未謀麵的女人。
    “他毀了三個人，裏麵包括你。”
    那個痛苦的女人，那個被困隻能歇斯底裏的女人。
    那個在深淵裏麵，仍然把商灼養得正常且擁有三觀的女人。
    如果不是遇見商硯，她會是一個優秀的中醫。
    而不是躺在小小的盒子裏麵。
    謝安瀾看著這段記憶，或許在商灼的視角裏麵。
    顧珩冷靜、可靠。對他說的話也是一針見血。
    可是謝安瀾卻明白，顧珩在恍惚。
    就像之前顧珩問的。
    ‘你和商灼怎麽想的，居然想私生子見原配。’
    他不能理解為什麽商雲舒在快死的時候，還要憂慮一個私生子的未來。
    還要為他找一個靠山。
    人怎麽能大愛無私到，愛一個丈夫出軌的證據。
    隻是在這個黃昏，他聽著商灼的語言，透過商灼的身影，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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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憐憫柳瑤，理解商雲舒。
    商雲舒不是大愛無私到，愛丈夫的出軌證據。
    她隻是做為女人共情了被困的柳瑤。
    這不是柳瑤的錯，隻是因為她弱小，所以一切都無能為力。
    商硯不會痛苦，擁有三觀的柳瑤，永遠痛苦。
    哪怕到了土裏麵，她仍然痛苦。
    她到死，都沒能跟商雲舒見一麵，沒能對她說一聲抱歉。
    墓碑上柳瑤的照片用的是大學的時候。
    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對著自己的兒子笑。
    這張照片是商雲舒後來換的。
    旁邊的商雲舒也是年少的模樣，那是沒遇見商硯之前的照片。
    雖然麵色不太好，但是精神看著不錯。
    在輕輕的微笑，就好像在對著商灼笑一樣。
    這是商灼選的照片。
    商灼沒再歇斯底裏的哭喊，他隻是默默的流眼淚。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開口。
    “媽媽說，我的商是商雲舒的商。”
    ——
    葉媽媽陪著葉莞體檢之後，一起走出醫院。
    “莞莞，還難受嗎？”
    葉莞笑了笑：“媽媽，沒事的。我隻是最近有些累，所以才頭疼。”
    “你不要緊張，過段時間就好了。”
    葉媽媽聽了這話凶巴巴板著個臉：“莞莞，你真的是……”
    “好好休息，你都頭疼了好久了。”
    說著又開始憂慮了起來：“會不會是這個醫院不太好，所以沒檢查出來。”
    然後葉媽媽一拍手：“莞莞我們再換了醫院檢查一次，怎麽樣。”
    葉莞有些想捂臉：“媽媽，我們已經跑了好幾家醫院了。”
    “不要擔心，好嗎。”
    “我不會有事的。”
    葉媽媽還是有些擔憂：“可是……”
    葉莞打斷道：“媽媽，你的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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