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玉地麵上流淌，葉幽月赤足踩過滿地散落的玄色衣袍碎片。
    指尖掠過鎖骨處新生的細膩肌膚時，她忽然想起傳說中東海的月光貝母，不知道是否也如同這具身體泛著同樣溫潤的珠光。
    “當真是......“她輕歎著勾起搭在屏風上的鮫綃白裙，冰蠶絲織就的衣料滑過腰際的瞬間激起細微顫栗。
    那些曾經被男兒骨骼撐起的淩厲線條，此刻都化作了水波般的柔潤曲線。
    係帶時尾指不經意擦過側腰，竟惹得她耳尖發燙，這具身體遠比想象中敏感。
    盤坐在鎏金銅鏡前，鏡中人眼尾天然暈著薄紅。
    好一番孤芳自賞過後。
    葉幽月終於抽了些時間來凝神內視靈海，原本沉寂的靈力漩渦此刻正迸發出璀璨星芒。
    當她嚐試調動靈力時，整座洞府突然震顫起來，鑲嵌在穹頂的夜明珠簌簌落下光塵。
    靈脈中奔湧的力量如同解封的遠古洪流，在經脈間激蕩出金玉相擊的嗡鳴。
    “轟——“
    梳妝台上的玄冰玉梳突然炸成齏粉，葉幽月連忙收勢。
    方才不過動用三成靈力，溢散的威壓竟將千年玄冰都碾作飛灰。
    她望著掌心躍動的月白色靈焰，忽然低笑出聲。
    往日需要掐訣半刻才能凝聚的月華之力，如今竟如呼吸般自然。
    窗外的月光忽然如水波湧動，葉幽月心念微動，素手輕揚間，整片月華竟被她生生扯入掌心。
    皎潔光暈在指尖流轉，凝成實質的月髓精魄滴落在翡翠盞中，濺起細碎的星輝。
    這手摘星攬月的神通，就算大部分的大乘期修士都望塵莫及。
    她斜倚在纏枝牡丹軟枕上，青絲如瀑垂落在地，發梢浸在月光裏竟泛起銀藍幽光。
    羊脂玉般的足尖勾起案上酒壺，殷紅瓊漿在半空劃出曼妙弧線。
    當酒液觸及唇瓣的刹那，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天絕塔裏曆練時的場景——那時需要拚命燃燒精血才能勉強勝過的怪物，如今怕是彈指可破。
    夜風穿堂而過，帶著後山冷泉特有的清冽。
    葉幽月忽然起身走向露台，每步落下，足底便綻開一朵冰晶蓮紋。
    憑欄遠眺時，望見千裏外淨心齋的護山大陣正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那些曾讓她忌憚的護宗大陣，此刻看來似乎也不過如此。
    她摩挲著腕間親人所遺留的普通玉鐲，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師尊啊，不知道您在禦靈宗過的可好。
    我的楚哥哥，應該會好好款待您的吧。“
    過些時日，徒兒就來禦靈宗遊覽一趟。
    希望那時的你依舊安然無恙。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葉幽月蜷在紫藤搖椅中睡去。
    晨露凝在她睫毛上，唇角不自覺勾起笑意，翻身時流雲廣袖掃落案上玉簡。
    將醒未醒間，她恍惚看見雲瑤被月華鎖鏈貫穿琵琶骨的模樣。
    ..............................
    禦靈宗。
    九重天階盡頭的鎏金殿內，龍涎香混著千年靈茶的霧氣在十二根盤龍柱間繚繞。
    雲瑤踩著雲紋錦靴踏上最後一級玉階時，聽見穹頂垂落的星辰紗幔後傳來細碎的議論聲。
    那些聲音在她跨過三丈高的玄鐵門楣時戛然而止，七十二盞琉璃宮燈同時亮起，照得禦靈宗正殿恍如白晝。
    “雲瑤仙子，久仰。“端坐九龍騰飛座位上的趙純陽抬手虛扶，掌心血玉扳指在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
    他身側懸浮的《山河社稷圖》自動展開三寸，這是唯有貴客前來時才啟用的迎客禮。
    雲瑤注意到圖中代表自己的那點星芒，正從邊緣的灰暗處緩緩移向中央金線勾勒的中州地界。
    楚歌從右側首席緩步走來，玄色衣袖掃過地麵時，那些鑲嵌在墨玉地磚裏的星砂便跟著明滅閃爍。
    他在距雲瑤三尺處停住，這個距離恰好能讓殿內所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諸位長輩。“楚歌的聲音低沉，恰到好處的在殿內傳來，梁上懸掛的青銅編鍾無風自鳴。
    “這位便是在下常跟長輩們提起的雲瑤師尊。“
    其實這也並不需要楚歌多介紹，畢竟大部分長老都是從青州來的。
    在青州混的，誰還能不認識天道聖宗宗主雲瑤呢。
    就在這時西側某位長老手中的茶盞突然迸裂，碧綠的靈茶順著檀木案幾滴落，在寂靜的大殿裏格外清晰。
    眾人尋聲看去，這長老臉上露出尷尬表情。
    實在是這個事情有些荒誕，把他給驚到了。
    楚歌和雲瑤之間的深仇大恨，宗門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他把雲瑤從淨心齋搶回來，如此精心照顧。
    看今天的形勢，似乎還要給她謀一個好差事的樣子。
    長老一時間愣了一下，沒控製好力道，這才引起點小騷動。
    趙純陽撫掌大笑，頭頂的紫金冠垂下十二道流蘇隨著動作叮咚作響：
    “雲瑤仙子好久不見，再見依舊是風采依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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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尖輕彈，一枚刻著貔貅紋的赤金令牌破空而至。
    在即將觸到雲瑤衣袖時被雲瑤接了下來。
    “楚歌推薦雲瑤仙子擔任我宗長老，不知道仙子是否會賞這個臉？”
    趙純陽的聲音從大殿之上傳來。
    雲瑤看著掌中玉牌造型珍貴，其代表的意義和權利更是珍貴。
    久別權利中心的她，如何能夠抵得住這一番誘惑。
    心中更是高興的要起飛了。
    但她心裏也明白這是沾楚歌的光。
    她眼神裏對楚歌流露出濃濃的感激，然後看向趙純陽說道：
    “多謝趙宗主賞識，能為禦靈宗出力，這是我雲瑤的榮幸。”
    “好好好，那雲長老日後便掌司賓閣！“
    趙純陽揮袖展開一卷流光溢彩的玉簡。
    “每月初七收受各派供奉，霜降日主持仙盟茶會。“
    他每說一句，殿內靈氣便凝成金字烙在玉簡上。
    趙純陽輕咳一聲，懸掛在東南角的青銅日晷突然投射出辰時光影。
    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長老就職儀式。
    完事之後，楚歌引著雲瑤穿過繪滿符咒的回廊時。
    夕陽正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在朱牆上。
    雲瑤望著旁邊楚歌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幼年初入師門那日，也是這樣依戀地走在她三步之前。
    “師尊的新居所安排在棲霞峰，現在師尊可以先去指揮侍女仆從們裝點下。“
    楚歌停在周邊布滿靈草的傳送陣前，指尖靈氣點亮了陣紋，“那裏離我的驚鴻殿僅十裏之遙。“
    他說這話時刻意側過臉，夕陽給冷峻的輪廓鍍上金邊，卻照不進那雙幽潭般的眼睛。
    當雲瑤趕到棲霞峰居所的瞬間，嗅到一股熟悉的雪鬆香。
    這是她在天道聖宗時，最喜歡的香氣。
    沒想到好徒兒居然還記得這個細節。
    雲瑤無數記憶碎片突然翻湧而上。
    感動的淚花都快要冒出來了。
    有此良徒，夫複何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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