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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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烏鴉發出惱人的叫聲,盤旋在上空,接著,它扇動著翅膀落在了一棵枯樹上,像是焦炭一樣的枯樹上結出一群烏鴉,它們如同這棵樹的果實,更像是蓄勢待發的子彈。一道火光映在烏鴉們的眼睛裏,使得它們的目光更加灼熱,這份灼熱裏帶著饑餓難耐對食物的渴望,而眼前的一切,都是它們想要的……
漸漸地,暗淡的世界裏,傳來了一陣陣哭聲,那哭聲摻雜著女人、孩子、男人、老人的聲音,那些混雜的聲音裏充斥著絕望……
林生像是個遊魂,向著聲音的來處飄了過去。接著,他看見一個軍人,一臉猙獰地站在一個土坡上,端著帶著刺刀的槍,尖刺對準了他的斜下方,下方是一個青壯男人正流著淚,用手裏的鐵鍬鏟著土,往他身前的一個坑裏扔。
那片土直接撲在了一個女人的臉上,和著女人的淚水成了泥,女人緊閉著雙眼,滿嘴泥土地哭嚎著……
烏鴉們躁動起來,對於它們來說,這是一場盛宴,它們時而煽動翅膀,時而挪挪腳,而眼睛裏那份灼熱的渴望愈加強烈了。
林生,像是烏鴉的一份子,站在樹上向前望去……
地獄?人間煉獄!……坑,巨大的坑!
坑裏站滿了被繩子、布帶綁死了的人……
巨大的坑周圍,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在鏟著土,這些男人的上方是帶著武器的兵,這些兵叫囂著、催促著。
一個男人突然轉身,想要用手裏的鐵鍬打死身後那個當兵的,為大夥兒殺出一條血路。可,當他掄起鐵鍬的一瞬間,胸口卻被刺刀深深地紮了進去,男人不管不顧,依舊揮舞著鐵鍬,喉嚨裏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呐喊聲,這呐喊聲震得坑裏的人們都住了嘴,與他一樣拿著鍬的人,都驚懼地看著他。
接著,無數個刺刀紮進他的身體,男人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手裏依舊攥緊著鐵鏟,他雙目瞪出了血,死盯著眼前的兵。突然一口血水噴在當兵的臉上,男人從喉嚨裏發出最後的揶揄聲,卻終於無法支撐,死過去。
當兵的氣急敗壞,費力地掰斷男人的手指,搶過鐵鍬,將男人的頭顱生生地亂剁一通,血腥味使得烏鴉們更加躁動起來。
終於當兵的將那人的頭剁了下來,他將爛兮兮的頭顱、滴著血的頭顱拎在手裏,舉過頭頂,臉上卻是猙獰地大笑……
坑中的人們一片哀嚎,震天地哀嚎、無助的哀嚎、絕望的哀嚎……
林生被剛才的惡夢驚醒。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等著那人被砍,為什麽不馬上飛過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為什麽……自己也會覺得那一絲絲血腥味似乎……帶著點兒甜?
俊豪大酒店,大堂前台。
林生一個人站在結賬處的櫃台後,他已經明顯感受到了腿腳的酸腫感,但他知道,做為一個剛剛新來的實習生,不能有任何抱怨,不能對身後那扇門裏麵的老員工有任何不滿,因為他是新來的。
按照慣例,新來的無論是實習生還是什麽新員工,‘站台’這種事,他們都必將經曆一遍,待到自己成了老員工,便也有資格坐在後麵辦公室裏躲清閑了。
此刻正是下午下午兩點多,處於結賬處的林生倒是沒遇到什麽來這兒結賬的人。反倒是他身邊接待部那邊辦入住的有不少。
領班大姐姐雷曉曉在他出門站台前,剛剛囑咐過他:
‘咱們準五星級酒店的員工,上崗以後,必須要保持微笑服務。可千萬別忘了微笑服務,小心點兒對麵的大堂經理,他可是有處置權的喲。有什麽事解決不了的,馬上告訴我們,打後台電話就行,一個電話,我們就會來支援你!8160別忘了喲。’
‘處置權’什麽意思?林生不是太明白,但‘權’字,他懂,對於新來的人,那可真是要小心手裏有權的人,誰知道,那些掌著權的人會對他這樣的新人怎麽處置呢?找斜茬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所以,‘大堂經理’這種玩意兒,可是要小心。
隻可惜,眼前這本還沒捂熱的‘應知應會’,還來不及看呢!
所謂‘應知應會’就是每一個新人在上崗前都需要知道酒店的基本信息,比如酒店有多少間客房,客房朝向都有哪些房號,門市價分別是多少,酒店的功能區都在具體什麽位置,關鍵崗位的分機號碼又是多少,餐廳裏的招牌菜又是些什麽,口味如何等等等等。
林生幹脆用酒店配發的筆,在手心裏寫上‘8160’,以備不時之需。
他抬眼看了看對麵的年輕女大堂經理,再看看像本書一樣的材料,心中不由得苦悶起來,沒想到,學習這個材料,還要偷偷摸摸的,不能低頭,也不能忽視可能來谘詢的客人,這一心兩用倒是不難,可這一眼站崗一眼放哨的,著實是有些難為他了。
他歎了口氣,將材料放在桌上,開始觀察自己的工作區。
工作台挺長,結賬處四個,接待部和自己這邊無縫對接,那邊五個崗!一下子,前台有九個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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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眼前的電腦都長開著,保持一個酒店管理係統的登錄界麵,他是新來的,還沒有自己的id,所以,他所看到的那些枯燥的登錄界麵就一直保持著原樣,想要切屏看別的,是根本不可能的。
林生記得那個瘋癲的師父曾經提醒過:沒客人的時候不能低頭!
於是,他趕緊正了正身,重新抬起頭來看著前方,開始認真的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他發現對麵的大堂經理桌案後,原本是一位女士,在他不經意的期間卻換成了一個外國人。這讓林生有些訝異,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這還是他活這麽大,頭一次和一個真正的外國人同處一個工作環境,此刻的他有些小激動,畢竟學了這麽多年的英語,還在這方麵小有所成的他,不知道能不能和一個真的老外好好探討探討。
正想到這兒,他壓抑住自己那稍有些激動的情緒,想到了出門前老媽對自己的囑咐:多幹活,少說話。
本就靦腆內向的他,因為這句囑咐,也更加封閉起來。想著還是不要招惹什麽是非才好,目前還是抓緊看那個‘應知應會’才行。
不過,既然守著大堂,那些紙麵的東西不如先放放。環顧四周,這讓林生有了對酒店大堂直觀的認識。
遠處鋼琴前一個紳士裝扮的男人,坐在他右手前方大堂吧裏正在演奏鋼琴曲,曲調悠揚襯得整個大堂的氛圍顯得莊重氣派。一陣陣暗香環繞整個酒店,那味道很輕柔,讓人心曠神怡。
大堂吧距離酒店大門口不遠,服務員正在忙碌著。接著沿著酒店右手邊是一個名表店,很多世界名表在那裏,店主卻不是酒店的人,而是個南方老板,經常會帶著外國客人來前台幫忙翻譯。後來他才知道,那些所謂的世界名表,大多來自南方某小商品批發市場或是走私貨,甚至是贗品。
挨著名表店的,是酒店的一個服務崗,叫禮賓司,禮賓司櫃台很小,和演講台差不多大。 大門左手邊向裏走,是雪茄煙店。裏麵是專業且全麵的用具,當然還有世界著名的雪茄。保潔阿姨每天一早都要認真的擦拭這些店鋪的落地玻璃,擦得認真,一個指紋都不會落下。現在那個個子不高的保潔阿姨還在一刻不停的忙碌著,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母親也是保潔員,隻不過工作地點在一個外企公司,也不知道,老媽是不是也這麽累。
緊挨著雪茄煙店的便是他所處的位置,前台。
前台的左手向裏延伸則是自助西餐廳,主要是為了解決客人們的早餐問題,其他時間則是零點餐食。餐廳與大堂經理之間的通道是客用電梯。依照那個‘應知應會’他知道,在他目之不及的地方還有一個日料餐廳,林生想著,興許,那個餐廳就在電梯的後麵吧。
看到這些,林生終於收回好奇的目光,重又審視眼前的資料上。隻是,這時,他竟忘記了剛剛那些老員工們提出的警告,開始端著資料認真地看起來。
不多時,眼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林生鎮定一翻,收起材料趕緊接聽,無神地看著前方,腦子裏卻已經瘋狂轉了起來,在他不經意的瞬間,一個衣著非常樸素,和整個酒店風格完全搭不上邊的六七歲小男孩,正孤零零從他眼前溜邊走過去。
來不及分析這些不僅要的信息,林生下意識應對電話:
“喂,您好!”
林生認為自己這話說得還算得體,可沒想到,電話那端卻傳來了蹩腳的中文說道:
“你們怎麽培訓的?你以為自己在菜市場嗎?要是再讓我聽見你說‘喂’,就卷鋪蓋走人吧!”
對方語速很快,但威脅性很強,林生有些沒反應過來,對方就掛斷了電話,當他聽見‘嘟嘟嘟’的盲音後,愣了一下才掛斷了電話,接著,他心跳加快,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對方。
正納悶對方是誰呢,林生才覺得對麵那個像是泥塑一般的大堂經理竟站起身來,整了整筆挺的西裝,朝著他徐徐地走過來,那人身姿挺拔,西服讓他穿得更顯瀟灑。
林生有些懼意,才意識到,剛才那通電話多半就是這個外國人打過來的,就是那個大堂經理!找斜茬嗎?他覺得是這樣的,那人正正地看著對方朝自己走過來。
外國經理走近,沒說話,而是看了眼林生的胸牌,上麵赫然寫著‘trainee’實習生),接著對林生說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林生不知怎麽作答才好,趕緊悄悄掃了一眼手心裏的號碼,接著,對他說了句:“您稍等。”
林生不得不撥通了那個支援電話。對方卻沒接,而是直接有人衝了出來。此刻的林生連頭都不敢回,隻是直勾勾看著眼前這個外國人,生怕自己剛才惹出了什麽是非。
這個叫賽門的大老外卻是一臉嚴肅:“eis 你們怎麽培訓的?這個trainee連接電話都不會,啊,還有,我看他舉著個本子看來看去的,怎麽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今天你們帶班的是誰?”
賴小明臉上堆滿了歉意,說道:“哦?有這種事嗎?謝謝賽門的提醒,同時請接受我最真誠的歉意。這個孩子是我剛領的徒弟,這個……也是巧了,我這不鬧肚子嗎,沒來得及教他呢,放心,一會兒就好了。”
賽門繼續說道:“好好培訓,不合格的不能在外麵站著!另外,你得看醫生。”
賴小明聳聳肩,說道:“知道了,讓您費心了,抱歉啊。不過,您是知道的,咱們結賬處缺人,我剛才也是沒辦法。不好意思啊。”
賽門不再理會賴小明的搪塞,而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正巧從他身邊走過兩個外國大美女,賽門的眼神卻被勾了過去,主動和美女們打起了招呼。
賴小明看著賽門正忙於和美女們打成一片,便小聲嘟囔道:“這個老色批,見著女人就走不動道了。”
接著,他轉頭看著林生,問道:“剛才怎麽回事兒?”
林生把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賴小明有些歉意,說道:“人家還真沒說錯,這確實賴我,沒告訴你。來,我教你一遍。
接電話要中英文來接:good afternoon,t,caseis speaking ,hat’s can i do for ?您好!俊豪大酒店,我是結賬處賴小明,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嗎?
怎麽樣?聽明白了嗎?”
林生聽的這麽一大串,隻覺得囉嗦無比,若自己是客人,恐怕早就不耐煩了,但,這也沒辦法,規定就是規定,相比剛才自己那款簡約版的接電話,確實差距太大,也隻能點頭認了。
賴小明則是馬上說道:“是不是特別囉嗦?”
林生心道:哦?原來你也是知道的!於是,再次點點頭。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每次接電話的時候,我這一大嘟嚕說得都特別快,省得讓人煩,這樣,要不你也試試?”
林生回憶剛才師父說得那些,自己組織了一遍語言,有樣學樣的也來了一遍。賴小明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圓,沒想到小家夥學得這麽快。
“那個,小林呐,咱就是說吧,你學得挺快,……就是下次能不能換成你自己的名字?哈。”賴小明撓撓頭。
林生實在是有點兒拿不準眼前這位師父,剛剛在辦公室裏像個瘋魔,怎麽一出來,特別是見著賽門以後,這人突然變得這麽正經,看著跟鬼上身似的!好難適應啊!
賴小明看著林生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也不著急回去了,而是直接和林生聊了起來。
“這個賽門在咱們酒店幹了四年了,是個老員工了,你別看他是個色批,可人家會四門語言。不過,大堂經理的本事裏,他倒是最擅長,沒別的就是給人家道歉。哼,比我還會的那種。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啥事兒也不頂。還特喜歡罰款。”
林生似是話匣子被打開了,問道:“罰款?”他別的沒聽進去,就聽見‘罰款’了。
賴小明撇撇嘴說道:“可不是嗎!這孫子,手太黑,你小心點兒。”
不知道怎麽,林生突然回憶起剛才接電話時,猛然看到的那個小男孩,隨著剛才那孩子經過的地方,林生的眼神跟了過去,卻沒再尋到那孩子的身影,林生突然覺得那小孩兒好像在哪兒見過來著,對!林生想到,那孩子好像在男更衣室出現過!於是問道:
“賴哥,酒店員工的孩子,能在大堂裏溜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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