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鳳站在院子裏，用力嗅著，心裏猜測著隔壁吃的是什麽。
    今天這香味，不像之前那麽濃鬱，可聞著味道卻更加饞人了。
    “沒膻氣，應該不是岩羊肉，也不像是熊肉，雞鴨肉也沒這麽勾人，到底吃的是什麽呢？”
    手裏攥著半塊青蘿卜，她不由得啃了一口。
    回頭見閨女坐在板凳上，手裏拿著小本子畫著東西，她不由得問道：“大妞，你知不知道她家這是煮的什麽好吃的？”
    大妞低著腦袋，搖了搖頭。
    “你個死孩子，成啞巴了？”
    楊玉鳳有些羞怒。
    這個閨女就是白眼狼，自從她上次拿了些草籽後，大妞在家裏就越來越不說話了，就跟啞巴一樣。
    為此，她可沒少受家裏男人的埋怨。
    “對了，大妞，你今天擼的草籽呢？我喂喂家裏的雞，這馬上就要冬天了，咱多喂喂，過年的時候吃著有肉。”
    大妞坐在小板凳上，還是搖著頭。
    楊玉鳳見狀，直接去屋裏找起了她的布袋。
    半晌，拿著空空布袋的楊玉鳳，又氣衝衝地走了出來。
    “大妞，草籽呢？不是讓你留些嗎？你賣給養殖場，是人家賺便宜，你個倒黴孩子，留著喂自己家裏的雞多好？”
    大妞始終麵無表情。
    抬頭看了一眼，她淡淡地說道：“我今天沒擼草籽。”
    “沒擼？”
    楊玉鳳一怔。
    此時大寶聽到罵聲，從屋裏走了出來。
    抬起胳膊，擦了擦鼻涕，他笑嘻嘻地說道：“我姐今天跟著隔壁的嬸嬸畫驢呢，都沒去擼草籽。”
    “畫驢？驢有什麽好畫的？她又亂教你什麽了？”
    楊玉鳳有些生氣。
    看到閨女跟人家比自己還親，她內心裏還有些羞怒。
    快步走上前，她一把奪過閨女的本子，翻著看了起來。
    “這是畫的什麽呀？亂七八糟的，誰家的驢長這樣？這就是她教你的？”
    看著本子上的小驢，楊玉鳳的嫌棄地撇了撇嘴。
    本子上的塗鴉，在她看來根本就是亂畫的，就是在浪費本子。
    隔壁那人整天抱著個破木板，裝模作樣的畫著東西，她還以為多厲害呢，沒想到就教自己閨女畫這東西，簡直就是笑話。
    “你給我！”
    大妞有些激動，她跑上前一把奪了過來。
    這可把楊玉鳳嚇了一大跳，她立馬罵道：“你個死孩子，你嚇死我呀？一個破本子，你至於嗎？”
    “我告訴你大妞，你別整天幹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好好替我看著二寶，比幹什麽都強。”
    楊玉鳳惱羞成怒，對著大妞就罵了起來。
    大妞也沒有反應，她拿著自己賣草籽買來的小本子，轉身又坐回了小板凳上。
    手裏拿著鉛筆，她繼續一筆一筆地畫著。
    此時的她，下筆比平常用力了許多。
    屋裏，王海冰陰著臉走了出來。
    對著喋喋不休的楊玉鳳，他低聲嗬斥道：“你幹什麽呢？大妞想畫就畫，礙你什麽事了？你趕緊給我閉嘴，也不嫌丟人。”
    ……
    隔壁院裏，陸芳芳皺著眉頭，有些生氣。
    聽著隔壁院裏的動靜，她是真想不明白，大妞可是楊玉鳳的親生閨女，可楊玉鳳對待大妞，就跟仇人似的。
    低頭看了看搖著尾巴的小野驢，她甚至覺得楊玉鳳對待親閨女，還沒她對待小野驢好。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轉身快步回了屋。
    晚上，她躺在炕上，跟莊明誠抱怨了一番。
    “她那人就這樣，她家的事咱可別摻和。”
    “我沒想摻和，就是看不過眼，她就跟個後娘似的，自己都是女人，還重男輕女。”
    陸芳芳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好了，別想了，你現在可不能生悶氣，快睡吧。”
    莊明誠攬著媳婦，也有些無奈，早知道他申請房子的時候，就不該申請在這。
    ……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十月初。
    養殖場裏，三人忙活了半個月，總算是將孵蛋房裏的兩千多隻小鵪鶉孵了出來。
    剛孵出來的小鵪鶉，再加上前三批孵的，此時養殖場裏，總共有四千五百多隻鵪鶉，其中公鵪鶉占了一小半，倒也不算太多。
    不過今年養殖場的目標，算是完成了，隻等著好好喂養，讓這批小鵪鶉產蛋了。
    陸芳芳估摸著，在十一月下旬，她們養殖場就能達到日產兩千枚蛋的目標。
    也就是說，她十二月的工資，就能跟自家男人一樣，達到一百多塊錢了。
    想到這，她心裏美滋滋的。
    “小陸，咱第二批孵的那三百多隻鵪鶉產蛋了。”
    趙蘭英拿著幾枚剛下的鵪鶉蛋，喜氣洋洋地走進了孵蛋房。
    “下蛋了？”
    陸芳芳眼睛一亮，連忙接過看了看。
    鵪鶉第一次下的蛋，比平常的鵪鶉蛋小一些，不過她看著也是滿麵笑容。
    “嫂子，拌飼料的時候，多放些骨粉、魚粉，好好喂喂它們。”
    “對了，還有第三批那一千九百多隻鵪鶉，也得好好喂，等到月末，它們應該也會陸續產蛋了，到時候咱養殖場每天就能產一千多枚鵪鶉蛋了。”
    陸芳芳將蛋還給蘭英嫂子，又囑咐了一番。
    上一批的一千九百多隻鵪鶉，她們已經分出了公母，其中母的有一千多隻，剩下的都是公的。
    她們還是按之前的規矩來，公鵪鶉喂粗飼料，母鵪鶉喂精飼料。
    “成，我明白。”
    趙蘭英點了點頭，轉身又興衝衝地出去了。
    “啾啾~”
    “啾啾~”
    陸芳芳在孵蛋房裏，挨個看了看育雛箱，見一切正常，便又走了出去。
    進了養殖棚，她湊在第二批鵪鶉的籠子前，觀察了一會。
    這批鵪鶉，算是養殖場的第二代，是她挑選健壯公鵪鶉留下的種。
    跟第一批的鵪鶉們相比，看著區別不算太大，不過明顯均勻了很多，沒有特別瘦弱的鵪鶉。
    “小陸，你快出去吧，這味道不好。”
    趙蘭英戴著一個厚厚的紗布口罩，她推著小車，拿著鐵鏟正打掃著鵪鶉們的糞便。
    這些小東西們，吃的多，拉的也多。
    團裏的地裏，鵪鶉們的糞便，都堆了一個大土堆了。
    “蘭英嫂子，你戴著口罩感覺怎麽樣？”
    “還成，聞不到啥臭味了，就是有點悶，小陸，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嫂子，你以後打掃的時候，就戴著。”
    這些口罩，是陸芳芳去團裏跟孟軍醫要的，戴著它打掃棚子裏，多少也能幹淨些。
    出了養殖棚，走到院裏，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肚子。
    到了十月份，她的肚子微微鼓起，明顯大了一圈。
    陸芳芳瞧著，還有些發愁，再過幾個月，等肚子再大些，她做事都不方便了。
    之前她還想著一個人能成，她現在就盼著秀秀能早點來了。
    隨手拿起畫板，她去了外邊的草場上。
    鋪下厚墊子，她一屁股坐下，拿著筆就畫了起來。
    出版社要的六十一幅畫稿，她此時已經畫完了五十九張，等畫完最後兩張，她就可以寄出去了。
    抬頭看了看，此時的草場更加枯黃了，倒是小野驢依舊悠閑地啃食著野草。
    見陸芳芳出來了，它搖著小尾巴，慢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