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的使者離開洛陽後，很快將趙楷拒援的消息傳回太原。
    田虎得知後，心中滿是失望，對房學度說道：“趙楷小兒，不識時務！看來，咱們隻能靠王英和方臘了！”
    房學度歎了口氣：“大王，洛陽小朝廷自身難保，就算趙楷同意結盟，也未必能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如今，咱們隻能寄希望於王英與方臘能同意結盟，否則，河東危矣！”
    而遠在燕京的薑齊，得知趙楷拒援田虎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趙楷小兒，倒還有幾分骨氣，可惜，太過迂腐。”
    他對身邊的李助說道，“傳令雲天彪，加快整軍速度，務必在王英與方臘做出決定前，拿下應州，給田虎一個下馬威！”
    雲天彪率領五萬北伐軍，從燕雲出發，向應州進軍。
    河東之地的戰火，正式點燃。
    禦書房內，趙楷再次拿起《論語》，翻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的章節，喃喃自語：“朕沒錯，田虎是逆賊，幫他就是錯的。”
    隻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眼中也多了幾分迷茫，若“對”的選擇，最終會導致洛陽覆滅，那他堅持的“對”，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問題，十四歲的趙楷無法回答，也無人能為他解答。
    杭州方臘皇宮的議事殿內，兩名內侍分別捧著兩封信件，站在殿中，一封是薑齊派人送來的密信，信封上印著大衍朝的“天子之寶”璽印，另一封則是田虎使者帶來的求援信，隨信還有一箱沉甸甸的金銀珠寶。
    方臘身著赭黃色龍袍，坐在禦座上，先拿起田虎的求援信，快速瀏覽著。
    信中田虎詳述薑齊嫁禍之舉，言辭懇切地請求結盟，承諾戰後平分疆域，字裏行間滿是急切。
    方臘看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將信扔在禦案上，“田虎這逆賊，早年在河北割據稱王，如今被薑齊盯上，倒想起求朕了？他也配與朕結盟？”
    殿下文武大臣紛紛附和，兵部尚書呂師囊說道：“陛下所言極是！田虎本就是亂臣賊子，與他結盟，不僅會玷汙陛下的名聲，還可能被他拖累。況且，田虎與薑齊交戰，對我朝而言，反倒是好事，可坐觀二虎相爭，坐收漁利。”
    方臘點頭，正欲下令將田虎的使者打發走，目光卻落在了薑齊的密信上。
    他心中一動，示意內侍將信遞來，拆開細看。
    信中薑齊的語氣看似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朕聞江南‘轟天雷’威力無窮，然硫磺、硝石多從海路而來。若方卿能出兵圍剿王英，朕便允你物資通行無阻；若卿執意旁觀，朕隻能下令封鎖邊境，斷你原料供應，卿當知曉，‘轟天雷’乃江南根基，斷則根基不穩，卿三思。”
    看完信，方臘臉上的不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焦慮。
    他猛地將信拍在禦案上，茶水濺出杯外，“薑齊這是在卡朕的脖子！”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大臣們都知道，“轟天雷”是江南軍的核心戰力，無論是攻城略地還是防禦敵軍，都離不開這種武器。
    而製造“轟天雷”的關鍵原料硫磺、硝石，江南本地產量極少，大多需從淮西或中原地區購買，再經陸路運入江南。
    若薑齊真的封鎖邊境，斷了原料供應，江南軍的“轟天雷”很快就會消耗殆盡，戰力將大打折扣。
    “陛下，薑齊此舉太過霸道！”包道乙搖著拂塵，語氣憤怒，“可咱們也不能輕易妥協，若出兵圍剿王英，不僅會消耗我軍兵力，還會讓薑齊坐收漁利，這對你我不利啊！”
    方臘皺著眉頭，手指在禦案上輕輕敲擊，心中滿是糾結。
    他既不願被薑齊威脅，又深知“轟天雷”對江南的重要性，既不屑與田虎結盟，又擔心薑齊拿下河北後，下一步便會揮師南下，攻打江南。
    “包道長，”方臘看向包道乙，語氣帶著幾分期許，“你常年煉製丹藥，對硫磺、硝石等原料頗為熟悉，可有其他替代品？能煉製出類似‘轟天雷’的武器，無需依賴這些原料？”
    包道乙聞言，臉色凝重起來，他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陛下，臣師門早年煉製丹藥時，確實研究過各類礦物，可硫磺、硝石的特性極為特殊，硫磺易燃，硝石能助燃，二者混合後再加入炭粉，才能形成火藥，這是製造‘轟天雷’的核心。江南境內，雖有少量硫磺產自衢州，硝石產自饒州，卻遠遠不夠供應大軍所需；至於替代品，臣曾嚐試用雄黃、芒硝替代，可雄黃燃燒後毒性太大，不僅會傷敵，還會誤傷己方士兵，且威力遠不如硫磺；芒硝雖能助燃，卻容易吸潮，製成的火藥穩定性極差，稍有不慎便會自爆，根本無法用於實戰。”
    他頓了頓，補充道：“臣還曾派人去海外尋找原料，可一來海路艱險，運輸成本極高；二來海外硫磺、硝石的產量也有限，且多被當地部落掌控，難以大量采購。短期內，想要找到能完全替代硫磺、硝石的原料，幾乎不可能。”
    方臘聽完，眼中的期許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
    他整個身子靠在禦座上，望著殿外的天空，沉默了許久。
    殿內的大臣們也都不敢說話，隻能靜靜地等待他的決定。
    “薑齊這一步，走得真狠啊！”方臘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他明知‘轟天雷’是朕的軟肋，卻偏要在這個時候施壓，逼朕出兵圍剿王英。朕若出兵，便是幫他鏟除了淮西的威脅；朕若不出兵，他便斷朕的原料，讓朕的江南軍失去戰力。無論怎麽選，朕都討不到好。”
    呂師囊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或許我們可以假意答應薑齊，出兵圍剿王英，卻在戰場上消極作戰，既不真的消滅王英，也不讓薑齊抓住把柄。這樣一來，既保住了‘轟天雷’的原料供應，又能讓王英與薑齊繼續相互牽製，咱們則可趁機整頓軍備，尋找其他出路。”
    方臘搖了搖頭：“薑齊何等精明，他定會派人監視朕的軍隊，若朕消極作戰，他遲早會發現，到時候還是會斷朕的原料。況且，王英若知道朕假意出兵，說不定會反過來攻打江南，到時候朕腹背受敵，處境會更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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