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他是不是連你可以查？”陳家良沉聲道。
    “我是不是說的不太清楚？”
    趙羲彥不悅道，“所有人……所有人明不明白？他隻對馮德昭書記負責，在座的包括我在內，都受他查。”
    “但是，他不能幹涉任何人的工作，哪怕是掃地的，他都沒權利指手畫腳。”
    呼！
    眾人頓時長舒一口氣。
    這樣看起來，這位馬鎮長的權力，也不是很大。
    “馬元同誌，你自我介紹一下。”
    趙羲彥伸手拍了拍桌子。
    “是，鎮長。”
    馬元站了起來，笑眯眯道，“大家好，我叫馬元……我相信大家不會喜歡我，不過沒關係，你們無視我就好了。”
    “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也容易得罪人，但大家最好別落在我手上，落在我手上，我六親不認。”
    ……
    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敢在這裏說出“六親不認”這樣的話，真是個愣頭青。
    “既然當了這個職務，自然要給大家來個小小的禮物。”馬元輕聲道，“鎮長……不介意我現在開始查賬吧？”
    “查賬？”
    李雨等人頓時麵露怒色。
    這家夥什麽意思？是真想把鎮委的人全部得罪死是吧？
    嘭嘭嘭！
    趙羲彥冷著臉拍了拍桌子，大家急忙把頭低了下去。
    “馬主任，你要從誰開始查？”
    “你……”
    馬元正色道，“鎮長，說句不好聽的，你是清水鎮的領頭羊，鎮裏的一切大小事務，都聽你的，所以我要查從你到這任職以後的所有賬目。”
    “住嘴。”
    李雨狠狠的拍了桌子，“馬主任……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但你未免也太過分了，你知道我們鎮長是什麽人嗎？”
    “你說查賬就查賬？還從他查起？你問問在座的同事同不同意。”
    “不同意。”
    所有人都群情激奮。
    唯獨李保紅麵色凝重。
    他可知道，這位馬主任是哪來的。
    “李縣長……不，李書記，你好威風啊。”趙羲彥冷笑道，“怎麽著？現在要升副縣長了，連查都不許別人查了？”
    “書記，我沒這個意思……”
    李雨頓時額上見汗。
    “沒這個意思，就他媽把嘴給我閉上。”趙羲彥怒聲道，“他馬元是歸屬於馮書記直屬領導的，級別雖然沒你我高……但他想查誰就查誰，還輪不到我們在這唧唧歪歪。”
    “是。”
    李雨立刻把頭低了下去。
    “你這個副縣長，幹得了就幹，幹不了就換個人幹，別到時候讓縣裏說我們清水鎮的幹部囂張跋扈。”趙羲彥沉聲道。
    “不敢，不敢。”
    李雨急忙道，“書記，我們絕對全力配合馬主任查賬……”
    “嗯。”
    趙羲彥臉色稍緩，“李剛，查賬期間，你帶幾個人配合馬主任……如果有人敢反抗，或者圖謀不軌，直接抓起來。”
    “是。”
    李剛立刻站了起來。
    “李雲，你負責調集賬目，少一本……你這主任也甭幹了。”趙羲彥沉聲道。
    “書記放心，少一本賬本，我自己吊死在這辦公大樓。”李雲拍著胸脯保證道。
    “少了也別吊死在這裏，髒了我的地，回家吊死吧。”
    趙羲彥丟下一句話，朝著門外走去。
    所有人都看著馬元，噤若寒蟬。
    趙羲彥的態度就表明了，這位馬主任可不簡單。
    李保紅猶豫了一下，還是了出去。
    清水河畔。
    “書記，真要查賬啊？”
    “李保紅，你怕？”
    趙羲彥側頭看向了他。
    “不是怕，隻是現在清水鎮正是發展的時候，形勢一片大好，如果弄得人心惶惶的，怕是不利於團結啊。”李保紅擔憂道。
    “李保紅，你越來越像個宗族的族長，而不像幹部了。”
    趙羲彥一句話，讓李保紅渾身一震。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你李保紅根本就不配做一個幹部。
    “書記，對不起，我錯了。”李保紅正色道，“您說的對，這清水鎮不是我們李家屯一家一姓的，是所有人都的清水鎮……”
    “這就對了。”
    趙羲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們賬麵上有多少錢嗎？一百六十萬三錢三百二十九塊三毛六分……那你知道這一百多萬意味著什麽嗎？”
    “意……意味著，有人命都不要，也要去搞錢？”
    李保紅嚇得麵無血色。
    “對咯。”
    趙羲彥輕笑道，“一百多萬或許你不知道是什麽概念，但如果擺在你麵前的話……你八成會暈，畢竟都能堆成山了。”
    “我知道你擔心李雨他們，怕他們犯錯誤，可當初你為什麽要把他們帶上仕途呢？為什麽要我把清水鎮做起來呢？”
    “我……”
    李保紅嘴唇微動，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想要當幹部，有個好前程，卻又想過著享樂的日子……哪有這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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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羲彥搖搖頭，“既然打算退休了，那就好好去做好你的李家族長吧，如果真查到了李雨他們，那就好好和你們李家的列祖列宗認個錯。”
    “鎮長，我相信他們。”
    李保紅語氣堅定。
    “我也相信。”
    趙羲彥遙望著遠處，輕聲道，“去一趟縣委，讓王書記帶著聯防辦的人下來待命……”
    “是。”
    李保紅應諾了一聲，飛速朝著門外走去。
    “哎。”
    趙羲彥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苦笑連連。
    鎮委說的好聽點是幹部辦公的地方，說得難聽點，實際上還個草台班子。
    畢竟九村通婚這麽多年，誰還不是沾親帶故呢？
    這事他原本打算過個兩年再做，可紙廠掙錢的速度，出乎他的想象，尤其是當“懷柔宣紙”出來了以後，光是賣給扶桑的紙，都掙了不知道多少錢。
    “小趙……”
    身後響起了顏青的聲音。
    “嗯？”
    趙羲彥回頭一看，此時顏青和安心正擔憂的看著他。
    “羲彥，這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安心猶豫道，“我爹說……你這一步不應該現在走，如果真查出什麽了，你難辭其咎。”
    “哈哈哈。”
    趙羲彥忍不住笑了起來，“嶽父老子的心思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最好是等我卸任的那天，再開始查賬，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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