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
    細密的雨水斜斜傾落。
    連續兩天的降雨，給這座城市添上了一份厚厚的陰霾。
    天氣預報總是不準的。
    可人性是既要又要。
    明明出門看見天氣都知道要下雨，偏偏要打開天氣預報看一眼，如果上麵寫著不下雨就不帶傘。
    結果淋成了落湯雞。
    或許今天不是好日子，民政局門口十分蕭條。
    以往民政局工作時間這裏總會排的車水馬龍，有老夫老妻，也有年輕夫婦。
    婚姻無非是柴米油鹽，兩眼相厭也隻是時間早晚。
    “早。”
    一大早，從來不會準點的江停罕見地站在了外麵。
    兩人之間並沒有提前約過時間。
    就好像結婚時是水到渠成。
    離婚時也是默契萬分。
    不約而同地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見麵，並且手上都拿好了各自的材料。
    今天的顧秋水沒有往日那般氣場淩人，明明是開車過來的肩膀卻留有雨漬，神色也十分憔悴。
    她右手無措地抓著左手，嘴唇輕咬著，半天才憋出了一個‘好’字。
    “昨晚……你沒有回家？”
    家，又是哪個家？
    江停淡然道。
    “重要嗎？”
    是啊，不重要了。
    他是釋然了。
    可顧秋水卻沒有。
    隨後是相繼無言。
    沒有戲劇中因為離婚反目成仇的夫妻爭吵，大動幹戈，直接在街上上演一出手撕的拿手好戲。
    有的樂子人就喜歡蹲在民政局門口吃瓜。
    可能天氣太差了，瓜販今天沒出攤？
    兩人並肩站在外麵，安靜地看著雨水打落，偶爾有車子疾馳而過，濺起半片泥浪。
    下雨天還開這麽快，是趕著撞大運？
    顧秋水是心情複雜的。
    江停則相反。
    因為他在同時對線幾位女主。
    蕭思月每天總是喋喋不休地問好。
    徐芊芊那交際花每天發來的圖片衣料越來越少了。
    孫蓉偶爾也會發個表情包。
    江停很喜歡一句話。
    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顧秋水總是嚐試搭話，又終結了話題。
        顧秋水的唇又咬的更緊了。
    在她看來，此時自己在他眼中地位甚至都不如小助理。
    無可厚非。
    她畢竟做出了選擇，可患得患失又是什麽樣的感覺？
    民政局開門了。
    “進去吧。”
    “嗯。”
    離婚的流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複雜，不如說比結婚流程還要簡單許多。
    工作人員早已習慣了。
    即使眼前這對年輕夫妻是她見過最美的一對，至少從容貌上是天作之合，但也僅此而已。
    “兩位想清楚了嗎？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
    “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什麽矛盾是可以說出來的，我也可以幫忙調解，要不再想想……”
    出口成章，你是要考研？
    江停遞交了材料：
    “我們已經想清楚了。”
    工作人員心中惋惜了一下，但也還是受理了。
    十分順利，沒有磕磕絆絆。
    然後工作人員給了兩份回執單，道。
    “這是你們的離婚時間表，務必妥善保管。”
    “離婚茲事體大，三十日離婚冷靜期滿後需要兩位一同再來辦理，若有一方沒來視為撤回離婚登記申請，或在期限內有一方反悔也視為撤回離婚申請。”
    顧秋水整個過程都是沉默的。
    江停主導了這一切。
    離開民政局後。
    雨，愈大了。
    江停轉頭問：“載我一程？”
    “好。”
    顧秋水喜歡低調，開的車子也不是豪車。
    坐在副駕駛上，江停能嗅到車裏空氣清潔劑的香味，以及女人發梢洗發水的味道。
    “成華大道。”
    “……”
    顧秋水沒有去問為什麽要去那裏。
    隻是麻木地開著。
    當然，江停也是有話要說才上的車。
    “你爸那邊需要我去提一聲？”
    顧秋水與其父母感情並不和睦，她要強的性格也扮演不了愛家的小女生人設。
    但她卻意外的強硬。
    “不了，我會跟他們坦白的。”
    “什麽時候？”
    “等這段時間過去。”
    這女人，拖延症可不是好習慣。
    江停隻是提醒一下。
    “那枚鑽戒你還留著？”
    他問。
    顧秋水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不……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是嗎？”
    江停觀察力驚人，看到了對方無名指的印痕。
    顧秋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問。
    “你的那枚……”
    “哦，早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咯噔一下。
    顧秋水臉色瞬間僵硬，她的眼神開始閃躲，放在方向盤的手也在打顫，明明強裝平靜卻還是失了神。
    “在這裏停吧。”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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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秋水看到是一條安靜的街道。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江停打開車門。
    顧秋水立即說：“外，外麵下著雨，我這裏有傘……”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江停擺手。
    就當這時。
    十字路口的一家超市旁，一名少女撐著傘見到下車的江停時一臉嫌棄的小跑過來。
    她，她是？
    顧秋水愣了。
    她沒有見過這個女生，而且看年紀應該還在上大學。
    如果隻是普通女孩她也不會在意，比如可能是江停的表妹堂妹等親戚，但隻從衣著上看就不是豪門千金。
    她的穿著很樸素。
    可容貌卻是一點也不樸素。
    挑染的齊肩碎發，有一抹粉色格外惹眼，戴著耳釘耳環看上去又不太像是尋常女孩。
    她跟江停是什麽關係？
    接下來就有答案了。
    少女主動給江停撐了傘，看到車子時小嘴驚訝：“我爸說你是有錢人，可你這車子也不太像啊？”
    隨即她看到了車裏的顧秋水，先是驚訝對方的顏值，或許是林馨覺得自己長得也不差。
    “你好，我是林馨。”
    人還怪禮貌的。
    顧秋水微微點頭，也不言語。
    這讓叛逆的小林馨很不滿，呲了一聲：“裝什麽高冷，長得漂亮了不起啊？”
    當然，她是嘀咕的。
    顧秋水聽不到。
    但江停卻聽見了，這女主就跟個刺蝟似的，渾身帶刺。
    “喂！又想像昨晚那樣讓我淋雨？雨傘靠這邊一點！”
    昨晚？
    顧秋水難以置信，雙眸瞪地很大。
    “我，我先走了。”
    她此時慌亂的不知所措。
    當車門關上。
    江停的視線內，車子漸漸遠去。
    他隻是平靜的看了一眼。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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