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曾經玩過一款印象深刻的遊戲。
    主角的工作是監視他人，要觀察住戶們的一舉一動，拿到證據便施以正義的製裁。
    而人終究不是機械運作的攝像頭，麵對來自於家庭的困難，要麵臨不得不以證據敲詐被監視人獲得金錢。
    人的弱點有很多種，最複雜的是情感。
    當去監視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時，其本身的行動也在被他人所監視。
    以前的江停就是這樣步步為營。
    即使現在處於觀測者的角度上，他需要維係一種平衡，不能因為一點差池導致暴露滿盤皆輸。
    所以成為了謎語人。
    有限的提示和幕後的推演。
    一步步達成如今這個已經趨近完美的結局。
    ‘重來’是一個不能被提及的詞。
    江婉兒卻說了出來。
    並且她知道的並不比江停少。
    那是怎麽看出來的？
    又是托夢嗎？不……夢頂多隻是一個隱晦的提示，那又究竟如何才會意識到自己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好吧，這個答案不重要了。
    從結果導向來推斷，毫無疑問。
    自己無法無視這個發問。
    或許是為了試探。
    江停不得已開口：
    “婉兒姐，你還記得我們飛行棋之間的勝負次數嗎？”
    他想要聽到的數字不能是平，甚至不能是準確的數字，隻能是大概……
    可然而。
    江婉兒準確地說出了數字。
    “八十八勝，八十八敗……呢。”
    “是平局？”
    “對，是平局。”
    江停認命般歎了一聲。
    那場雨夜，她果然還記得。
    “我想問一下，是什麽時候開始記得的？”
    聞言。
    江婉兒勾起了嘴角。
    她有著很嫵媚的梨渦。
    於是說：
    “你從小都很喜歡寫日記，但從來不會記錄重要的事情，隻會記錄一些瑣事。”
    “人的心聲是會無意間流露在文字上，而這個載體是日記的話更是會陳述一個人的心中所想，當秘密不再是保守於心間於是就是破綻。”
    嗯，很難理解的話。
    但說人話就是……
    江婉兒偷看了自己幹弟弟的日記。
    而‘從小’是從何說起？
    江停想。
    是一遍遍的經曆過類似的人生，終於在某一次的輪回真正成為了‘江停’，就變成了這個書中世界的‘本地人’。
    所以再透過日記上行文風格，江婉兒逐漸察覺到了一絲變化，或許起初隻是疑惑。
    可在那隻有女主角才會覺醒的‘夢’中，比起現實她相信了夢，最後推導出了這個結論。
    明明其他女主角們還隻是以為這是一場夢，醒來的才是現實。
    該怎麽說呢……
    女人的直覺真可怕。
    既然是來到了攤牌的時候。
    江停也隻好開誠布公。
    “婉兒姐，我們之間雖不是親姐弟，但已經遠勝過了親姐弟，我甚至都開始懷疑老爸是不是將你視為童養媳才一直留在家裏。”
    “童養媳？這聽上去也不太壞。”
    江婉兒認同地微微頷首。
    反而是江停忍俊不禁地苦澀一笑。
    “但老爸似乎不是想的，事實上我與顧家之間的聯姻他沒有表過態，是默許的……所以我想他們是真的將婉兒姐你當成了親生女兒。”
    江婉兒眼裏流露出了一抹溫柔。
    “我很感謝他們能夠收養早已經是千瘡百孔的我，所以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默默守護著這個家族，如果這是他們希望的話，我永遠都會是他們最愛的女兒。”
    事實上，江震夫妻的確是開明的父母。
    直到現在。
    就算是江停也不曾得知老登當年為何收養一個女兒，他們又不是喜歡舊時代童養媳那一套。
    所以大概真的隻是偶然。
    而後來，江停與江婉兒之間的種種，是偶然間的偶然，是僅僅百分之零點一概率下的零點零一。
    江婉兒真的很幸運來到這個家庭。
    而江停也真的慶幸，她是自己的家人。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傾盡全力無法跨越。”
    江停仰頭歎了一聲。
    “婉兒姐，當一個男孩真正成為一個男人的契機是什麽？”
    隻要是在這位幹姐姐麵前。
    江停就有了在這個世上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但這並非是軟弱的表現。
    人是群居動物，需要互相扶持，彼此依存才能生存下去。
    而在經曆一次次的試煉後。
    愛是什麽？
    喜歡又是什麽？
    很遺憾。
    即使是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江停仍然沒有學會，他想或許這一輩或許都學不會了。
    這可能是渣，不，這的確是渣。
    無法否認。
    在學會‘喜歡’這個詞的含義之前，江停率先學會的是‘守護’。
    就如他本可以獨善其身。
    卻還是拚盡全力給予她們所有人自由。
    所以未來…更加遙遠的以後。
    江停想，自己會一直默默守望著她們吧，然後保護著她們彌足珍貴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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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個笨蛋弟弟呢。”
    江婉兒太聰明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
    不如說……從最初的時候她就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
    江婉兒緩緩起身收拾著碗筷。
    然後說：
    “作為姐姐我應該批評你的貪心，可是在了解你經曆了這麽多以後，我想你的情感認知已經完全壞掉了呢。”
    壞掉了啊……
    江停苦笑。
    “這可真是嚴厲的評價。”
    “是啊。”
    江婉兒轉身，背對著說：
    “我的笨蛋弟弟，在你徹底學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這一堂課之前，我會孜孜不倦地教導你。”
    “聽上去會很嚴厲。”
    “可能會持續一輩子哦？就如你在守護著所有女主角，我也會一直守護著你，隻是我的課程收費很貴，你要做好覺悟。”
    “無法拒絕。”
    江停想起了那場雨夜。
    被問到為什麽會寧願放棄美好的當下，非要更加貪婪地索求著未知的未來？
    那時的自己心裏所想。
    她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女主角們。
    而對於身為反派的自己。
    她們則是自己無可取代的翅膀。
    或許有一天終究會落地。
    但最先落地的人一定是自己。
    江停能夠許諾她們的未來。
    那就是在徹底燃盡之前。
    成為她們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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