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趕回醫院的沈楠，先來了她的診室，詢問醫生她的情況。
    “這小姑娘沒事吧？”
    醫生摘掉口罩和手套，“沈隊放心，小姑娘沒事兒，就一些擦傷，已經處理好了。”
    沈楠風塵仆仆的，她鬆了口氣，“那就好。”
    攬著盛風的肩膀，往林蕩的病房走，路上詢問著，“小風，阿姨看你一直是自己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待著，要不要給你家裏人打個電話，讓你家裏人來陪陪你？”
    盛風幾乎沒有停頓的迅速回，“阿姨，不要給他們打電話，也不要讓他們來。”
    沈楠留意著她的情緒，似乎看出點什麽。
    她思忖片刻後就輕鬆笑開，“這樣吧，阿姨今晚上會留在醫院陪林蕩，正孤單著呢，要不，你留下來陪陪阿姨行嗎？”
    盛風抬頭看了眼神色溫柔的沈楠，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的。
    不是怕孤單，是擔心她經曆過這種事，一個人待在家會害怕。
    盛風本想說‘我可以自己回去，沒關係的’，但她也想看看林蕩的傷勢。
    於是點了下頭，“好，阿姨，給你添麻煩了。”
    “哪裏麻煩了？”沈楠笑著，像是朋友之間談話那樣自然隨性，令人無比舒服。
    “應該是阿姨感謝你，你不知道，我這人最怕孤單了。”
    盛風聞言唇角很輕地抿了一下。
    為了方便照顧兩個小朋友，沈楠特意訂了個三人床的病房，還讓醫生在三張床之間都放了拉簾。
    靠近門口的床位方便和醫生溝通，沈楠就睡在最外邊。
    而最裏側的床位靠窗，此時月色正好，沈楠讓她睡在靠窗的位置，賞賞月色，也好放鬆心情。
    而昏睡的林蕩，被迫安排在了中間的床位。
    “小風，晚上有事兒盡管叫阿姨，阿姨一直都在。”怕她有心理負擔，又補充一句，“別怕給阿姨添麻煩。”
    沈楠給她掖被子的時候笑眯眯的說。
    盛風看著沈楠，心中劃過陣陣暖流，輕輕點了下頭。
    “謝謝阿姨。”
    沈楠把擋簾拉好才朝門外的床邊走去。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聲響，沈楠躺下來了。
    窗戶有月光透進來，即便關上了燈，也不覺得太黑。
    其實黑一些也沒關係，躺在床上的盛風從未有過像此刻這般的安全感。
    房間有兩個特別厲害的人，就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怕。
    她微微偏頭，白色的遮擋簾輕輕晃動了下，少年精致的側臉隱沒在斑駁光影裏，像打了層柔和的濾鏡。
    盛風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緊接著手指攥住被子，悄無聲息的在被子裏側過身，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枕著一側的手臂，視線透過那條縫隙，悄無聲息的落在旁邊的床位上。
    他後背受傷，為了方便上藥，上半身沒有穿衣服，白色的被子隻蓋到少年的腰腹，露出的手臂線條輪廓清晰，而他趴著睡的那半張臉，正對她的方向。
    細碎淩亂的發絲劃過眉骨，那雙向來輕傲漂亮的眼眸閉著，睡得很安靜。
    她怎麽覺得林蕩長得更好看了？
    唔就是，完全長到她審美點上的那種好看。
    盛風靜靜看著，不自覺又想起在巷子裏場景。
    臉頰緊貼在他溫熱的胸膛。
    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似鼓般的敲在她耳邊。
    清冽的香氣、炙熱的體溫、掌心的束縛。
    盛風閉上眼睛，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先前平複心又開始亂跳了。
    林蕩的生物鍾向來準時，再加上昏迷之後睡眠質量超高，一夜無夢，六點鍾就醒了過來。
    趴了一晚上，手臂早已壓得沒有知覺，稍微伸展腰身，被子從肩膀滑落的同時，後背傳來一絲傷口隱隱崩開的刺痛，他微彎的指骨揉揉眉心，又懶懶地趴回原地。
    緩了會困勁兒，趴在那的林蕩才緩慢睜開眼。
    入眼的是刺眼的光線，是陌生的環境，以及一張恬靜的睡臉。
    林蕩長睫輕顫了下。
    熹微的光從窗簾縫隙中灑進來，落在她白淨的臉頰上，細致到連上麵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懷裏安穩的抱著被子一角，下巴軟軟的陷入被褥中，是朝他的方向睡的。
    透進來的光逐漸刺眼了，巴掌大的臉蛋又往被褥裏埋進去一些，細微的布料摩擦聲中，幾縷發絲沿著她的臉頰垂落。
    大概是覺得有些癢，女孩無意識的伸手把頭發撥開後，又把臉頰往被褥裏埋進去了一些。
    然後一條腿從被褥裏伸出來，夾住被子輕蹭了下。
    還是昨天那身衣服，寬鬆的校服褲子被蹭高至腿彎，她本就白得發光，露出的細白小腿上泛紅的擦傷和淤青尤為明顯。
    林蕩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下。
    “你醒了？”
    左側忽然傳來刻意壓低的聲兒，讓林蕩快速收回眼神，不緊不慢地偏頭看過去。
    沈楠正伸展腰身，接著掀開他腰腹的被子檢查傷口，“恢複的挺好。”
    “媽，她怎麽也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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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蕩低聲。
    沈楠朝盛風的床鋪看了眼，“她回去一個人待著我不放心，就先讓她在這住一夜，觀察觀察情況，不行就讓你李琳阿姨來輔導輔導。”
    母子倆壓低聲音的樣子，有點鬼鬼祟祟。
    李琳是隊裏的心理輔導師。
    林蕩從被子伸出的手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沈楠，“去衛生間嗎？”
    林蕩朝盛風那瞥了眼，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這傷口在背上，從坐起來到站起來的過程有些痛，但正常走路就沒多大問題。
    他們沒用房間裏的衛生間，都去了走廊公共衛生間，順便洗漱。
    沈楠在鏡子裏看他，邊刷牙邊含糊的說，“昨天要不是這小姑娘及時向我提供了孫力輝的車牌號，你小子這會兒躺的就不是普通病房，而是重症病房了，咱們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她提供的？”
    林蕩正在洗臉，水滴從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
    沈楠點頭，“是啊。”
    林蕩慢吞吞的“哦”了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楠抽出幾張紙巾利索地擦臉，“我出去給你倆買早餐，你要是困就回去再睡會兒。”
    “嗯。”
    沈楠走後，林蕩邁著長腿回了病房。
    睡是睡不著了，就坐在床邊劃開手機，點進論壇。
    裏麵有好幾條未讀短信，都是盛風發來的。
    十幾張圖片都在問數學題。
    她大概是覺得一下子問這麽多，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還特別禮貌的說：
    【好心人，謝謝你，耽誤你時間了，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行嗎？】
    林蕩餘光瞥了眼臨鋪還在睡的盛風，無聲彎了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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