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煦退而求其次，“不結拜也行，總拍張照片紀念一下吧！”
    別看他是個直男，但打小兒就賊有儀式感，不僅喜歡拍照，還記得住身邊所有人的生日和重要紀念日。
    “拍照拍照，拍張照片浪費不了幾秒的，這總行了吧。”
    打開攝像頭，在花壇上找了個穩得住的位置，手機支在那裏，開了前置攝像頭。
    江明煦招呼著高幸和江明彥，“哥，高幸，還愣著幹什麽，倒計時就十秒，你倆快來啊！”
    高幸小跑過來，江明彥也挺無奈的。
    盛風和林蕩倆人明顯興致缺缺的模樣，江明煦不管，開了十秒倒計時，拉起盛風的手臂，強行把懶洋洋的女孩拽在正中央的位置，嘴上喊著“蕩哥，快來！”，然後手往盛風肩膀上一搭，另一隻手搭在左側的江明彥肩膀上，大大咧咧地摟著兩人，正衝鏡頭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還剩七秒了，江明彥和高幸都看他。
    江明彥，“蕩哥，拍一張吧，用不了幾秒的。”
    高幸也說，“留作紀念挺好的。”
    上一秒嘴上還不耐地說“不拍”的林蕩，目光冷幽地落在一米遠勾肩搭背的倆人身上，牽著狗忽而擠到兩人中間。
    還剩四秒。
    浪浪自覺往前鑽。
    江明煦把手轉而搭在林蕩肩膀，衝他們說，“都看鏡頭笑笑哈。”
    盛風嘴角抿著淺淡的笑看鏡頭，林蕩餘光從身側的女孩身上掠過，也看向鏡頭。
    倒計時兩秒。
    一秒。
    定格的那一刻，林蕩和盛風顯然等膩了，站得都跟沒骨頭似的。
    清風拂過的刹那，幾片梧桐葉正從枝幹上翩然飄落，也入了畫麵。
    背景裏有幾輛穿行的車，五顏六色的街邊霓虹，和不知名亮光的廣告牌。
    盛風單手拎著包，身上的校服皺皺巴巴，她很上相，哪怕笑容輕懶，也讓人移不開眼。
    她的左手邊是林蕩，兩人肩膀幾乎貼著肩膀，沒見縫隙，枝頭透下來的光似格外偏愛他，盡數攏在了他挺闊削瘦的肩頭，臉上和她如出一轍的表情，隻是扯著唇，微微抬著下巴，頗有些盛世淩人。
    看得出來此人平常不怎麽拍照，也不懂怎麽笑得好看，不過隻要氣質到位，怎麽都是頂配，就是白襯衫上的黑手印挺明顯。
    浪浪也很配合，蹲在他們五個中間，寬厚的身板幾乎擋住了江明煦的下半身，吐著粉色大舌頭朝鏡頭看。
    高幸站在最左邊，雙手規矩乖巧地捏在身前，彎起的一雙杏眼澄澈見底，似有光照進琉璃般閃著亮光。
    笑得最沒心沒肺的是江明煦，那排牙齒在照片裏比燈泡還亮眼。
    都挺滿意的，就是有一點兒不好。
    江明煦不滿意的看江明彥，“哥，你怎麽回事啊，浪浪都知道看鏡頭，你看高幸幹什麽。”
    江明彥錯開高幸的視線開始亂晃，低聲，“我忘了……”
    高幸提議，“要不重新拍一張？”
    “不拍了，回家睡覺。”
    公交車末班車早開走了，林蕩牽著浪浪站在路邊打車。
    盛風也困得夠嗆，打完哈欠的眼裏似乎有水汽，快睜不開眼了。
    江明煦隻好作罷。
    五個人帶一條狗，得兩輛車，盛風、林蕩以及浪浪一輛車，他們三個一輛。
    上車前，林蕩站在門邊，朝江明煦道，“照片發我。”
    “得嘞。”
    江明煦打了個手勢。
    盛風落下車窗，“也發我一份。”
    “那我建個群得了。”
    先前他們都已經加了彼此的微信，江明煦坐在車上，建了個五人小群，把照片往群裏一扔。
    等到家洗完澡，盛風打開手機，很無語的看到那個叫‘江明煦和他的迷弟迷妹們’的五人群聊，又點開群裏的照片。
    身體陷入軟塌的沙發上，她盤膝坐著，濕漉漉的腦袋上還頂著毛巾，指尖把照片不斷放大。
    放大。
    又放大。
    直至她和林蕩同框。
    看著他襯衫上那個黑手印，盛風半垂著眼，唇角不自覺彎了下。
    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而林蕩房間。
    睡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他躺在床上，周身尚氤氳著剛從浴室出來的水汽。
    骨節清晰的指節微屈，點開那張照片，滑動屏幕。
    直放大到屏幕中隻有一張臉。
    沒拿手機的那隻手臂枕在腦後，眸色久久的停在上麵。
    她笑得很漂亮，林蕩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摸底考後，她在辦公室眼紅倔強的模樣。
    嗯，這姑娘還是笑起來好看。
    林蕩把照片保存，又切到學校論壇後台，點進和她的對話框，依舊停留在上次的聊天上，沒有回複。
    這姑娘真夠倔的。
    正要鎖屏，對話框進來一條信息：
    風：【嗯嗯謝謝，我知道了。】
    視線來回在這行字上逡巡，他喉嚨裏不自覺溢出低笑，偏頭是沈楠上次放書桌上的玫瑰花。
    枝葉已經枯萎，花瓣也已殘缺，變成深褐色，還皺皺巴巴的，卻始終擺在那裏。
    夏末的空氣已經涼涼的了，空氣卻始終彌著不散的溫度。
    他直起身，長指撥動著枯萎的玫瑰花瓣。
    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胸腔悄無聲息的生根、發芽，正為枯枝敗葉重長春天。
    竟然比以往隱隱的期待起來明天去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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