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嵐把鍋裏的糖醋肉盛出來，“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
    沈楠，“他剛才還把我拖過一遍的地，重新拖了一遍。”朝廚房外瞄了眼，又跟林青嵐匯報，“現在又在收拾浪浪的狗窩了，你不覺得他的行為很反常嗎？”
    林青嵐正低頭擺盤，“我看你是職業病犯了吧，連兒子都分析上了。”
    “我覺得兒子現在有心事了。”
    林青嵐哭笑不得，“他能有什麽心事。”
    沈楠衝洗湯勺，自個兒在洗手台前瞎琢磨，林青嵐用圍裙擦了擦手，把精心擺弄好的糖醋肉端出去，放餐廳桌子上，抬眼看過去，林蕩坐在沙發上，正在用梳毛器給浪浪打理毛發。
    從頭梳到尾，連尾巴尖尖都順了下去。
    沒有一個死結的白色薩摩耶經過順毛，顯得更油光水滑。
    最後在浪浪的小框框裏翻來找去，挑出一個紅色蝴蝶結在浪浪脖頸上比劃了兩下，他似乎不滿意，又挑出一個藍色的給它戴上。
    林青嵐看了會兒：“……”
    確實有點過了。
    那些蝴蝶結都是阿楠買的，沒林蕩之前，她一直想要個女兒，就每天把女兒當洋娃娃一樣打扮，可惜幻想在林蕩出生後破滅。
    後來浪浪來了，阿楠就把打扮的心思放在了它身上，給浪浪買了很多可可愛愛的小衣服和裝飾。
    但身為小主人的林蕩，卻從來沒給它佩戴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林蕩捧著薩摩耶的狗腦袋左看右看。
    這時，敲門聲響起，林青嵐離門近，正要去開門，眼前一陣風掠過。
    原本還蹲在客廳捧著狗腦袋的林蕩，躥到他前麵，先一步打開了門。
    盛風敲門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門打開，對上林蕩的眼眸。
    他身上的校服還沒換掉，浪浪蹲在他腳邊，朝她吐著粉色大舌頭，戴了個藍色蝴蝶結，萌死了。
    沈楠從廚房冒出頭，就見浪浪正瘋狂搖尾巴。
    “林蕩，是你鄰居妹妹來了嗎？”
    盛風沒看見沈楠人，先聽到了沈楠的聲音。
    林蕩目光沒從麵前穿著oversize藏青色休閑套裝的小姑娘移開，應了聲，“嗯，鄰居妹妹來了。”
    沈楠擦著手從廚房出來。
    “叔叔阿姨好。”盛風朝林青嵐和沈楠略微點頭，溫聲打招呼。
    沈楠眼睛彎彎，“快進來坐，把這兒當成自己家。”
    盛風先是低身，揉了揉浪浪軟乎乎的腦袋，浪浪的腦袋在她掌心蹭。
    林蕩單手扣著房門，側身給她讓路。
    盛風特意穿得家居拖鞋，不用換鞋，踏進玄關就聞到一股清甜的香氣，和飯菜的香味融為一體，特別好聞。
    這還是第一次進來林蕩家，跟她住的地方格局相似，布局對稱。
    玄關入門左手邊是客廳，右手邊則是餐廳，隻是裝修風格迥乎不同。
    地板通鋪的是水滴紋原木色地板，客廳設計簡單，最吸引盛風的是貼著陽台的那處櫻桃木置物架，上麵擺放了不少照片，而浪浪的狗窩就在有一排落地窗的陽台，是個用實木搭建的小房子，狗窩裏麵鋪著白色長絨毯子，不用陽光曬進來，瞧著就很愜意暖和。
    “小風，先讓林蕩帶你參觀參觀，廚房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
    林青嵐鑽進廚房，沈楠去打下手。
    林蕩瞧她，“果汁還是茶？”
    盛風也沒客氣，“果汁吧。”
    林蕩走去冰箱的位置，盛風自己在客廳隨意地環視一圈，本想坐在沙發上等一會兒的，卻不自覺走到櫻桃木置物架那裏。
    上麵放了一排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
    似乎是按照時間排序，她彎腰，視線依次掃過照片。
    最右邊那張，林蕩參加物理競賽，沒骨頭似的站在領獎台，脖子裏掛著獎牌，眼睛要睜不睜的，簡直快睡著了。
    這應該是他高一的時候，很是他的風格，身上那股恣意散漫的勁兒幾乎要衝出照片。
    再往左看，是他的初中畢業照，實在是這人氣質過於獨特，那麽多人裏，她一眼就瞧見了林蕩。
    他站在最後一排最右邊，已具少年清絕身姿，他身側站的應該是江明煦兄弟倆，那時候江明煦比他矮了大半頭呢。
    繼續往左，是他小學那會兒吧。
    還是站在領獎台，沒什麽表情，挺拽，就是這個年紀啊，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一樣，再配上他那輕傲的表情，看得盛風很想上手捏一捏。
    左邊最後一張，應該是林蕩小時候，還穿著開襠褲……
    盛風剛拾起相框，眼睛忽然被人從後捂住，視野一片漆黑。
    她長睫輕輕顫了下。
    頭頂傳來林蕩崩潰的聲音：
    “媽，你怎麽什麽照片都往外放啊？！”
    雖然是小時候，但他褲子都沒穿。
    林蕩手忙腳亂地拿走盛風手上的相框，結果，拽不動。
    被遮住視野的小姑娘，細指跟他做對似的，緊緊捏住相框邊沿。
    她正悶笑，笑得肩膀微顫。
    廚房裏的沈楠回了句，“那些照片都擺在那七八年了，也沒見你說什麽，你不想放外邊，自己拿你房間去不就得了。”
    掌心傳來若有若無的癢意，是她顫動的長睫。
    好癢。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掌心刻意地不輕不重地劃弄，產生細微的電流，先是扯動掌心每一處神經，又沿著手臂每根血管肆無忌憚的蔓延，以至於整條手臂都逐漸麻木起來。
    站在她背後的林蕩喉結微滾，迅速放下了遮她眼眸的那隻手，另一隻手稍用了力，把照片從她手中拿起，倒扣在桌麵上。
    盛風轉過身，看他不自然的模樣，不由得戲謔，“緊張什麽，照片而已，看看怎麽了。”
    林蕩別過臉，緩了會兒呼吸，再次瞧她時，已然恢複如常散漫的姿態，“非禮勿視懂不懂。”
    盛風落下的手背在身後，“是不是每一個來你家的異性，你都讓人家非禮勿視啊。”
    “除了長輩，你是唯一一個來我家的同齡異性。”
    林蕩手鬆下來，低聲回。
    暖橙色的吊燈灼灼映入他漆黑的眸子裏。
    盛風嘴角淺淺地抿了起來，莫名有些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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