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掛斷電話的江明煦，低頭瞧著蕩哥微信裏發來的微信鏈接。
    迷茫，無比迷茫。
    蕩哥到底啥意思？
    樓下傳來敲門聲，小賣部晚上十一點準時關門，江明彥正在浴室洗澡。
    江明煦站在陽台往下看，瞧見是拿著手電筒的高幸。
    他握著手機，馬上往樓下走，文晴披著衣服從房間走出來問，“誰啊？”
    “是高幸。”江明煦沒回頭，“媽，我去看看就行了，您先睡吧，別出來了。”
    文晴每天五點鍾都要早起準備早餐店的工作，聞言困倦地點點頭，回了房間去。
    江明煦到一樓小賣部，把門打開，“怎麽了？”
    高幸有點氣喘，“我來買創口貼，我媽被鐵皮割到手了。”
    “嚴重嗎？”
    小賣部也賣一些日常用的醫療用品，比如體溫計和碘伏之類的。
    他蹲在貨架下來回翻找，一股腦全塞進袋子裏的同時問她，“嚴重嗎？要不要送阿姨去醫院看看？”
    “不嚴重，就是流血了。”
    她媽媽要用紙巾包，高幸怕不衛生，就跑過來買創口貼。
    接過他遞來的塑料袋，沉甸甸的，她打開袋子看，“不用那麽多，隻要創口貼就行了。”
    江明煦，“你先拿回去，萬一用得到呢？用不到你明天再還回來也不遲。”
    天色這麽晚，她隻穿著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小身板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
    江明煦又把先前遞給她的塑料袋拿到自己手上，“我送你回去吧。”
    高幸手上一空，“不用了……”
    江明煦把收銀台上那件黑色外套隨手扔她腦袋上，高幸的腦袋被外套整個蒙住，什麽都看不見，隻聽到頭頂落下沒心沒肺的聲音。
    “走了，跟哥客氣什麽。”
    高幸把外套從腦袋上拿下來，鼻息間隱約還殘留著他外套上蓬勃的氣息。
    他是體育生，成日裏的訓練排得很滿，出汗再正常不過，但外套上卻沒有一絲難聞的味道，反而有一種甜甜的夾雜著少年氣息的香味，像……
    高幸的視線落在收銀台那罐放棒棒糖的塑料桶上，對，是棒棒糖的甜味。
    已經走到小賣部門口的江明煦，轉身看還在原地捧著外套發呆的女孩，示意，“你動動啊？”
    高幸馬上回過神，抱著他的外套從店裏出來。
    “怎麽不穿上？”
    江明煦的視線落在她這細胳膊細腿上。
    她穿著棉白色長袖的睡裙，遮住了手臂，但裙擺下的兩條腿又細又白，齊肩的頭發由一根黑色皮筋綁著，露出的臉頰是有些嬰兒肥，但依舊很瘦，江明煦在心裏默默比劃了一下，估計還不如他的手掌大。
    高幸仰頭看他，入秋的夜晚很涼了，他也不怕冷，上半身隻有一件黑色寬鬆的背心，延展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好看，下半身是條黑色運動褲。
    高幸努力的默默踮腳，發現還不到他的下巴。
    “那個，我不冷。”
    她把外套捧回他麵前。
    江明煦單手插兜裏，從外套上抬眼，瞧這個小蘑菇。
    “喂，你該不會是在嫌棄我吧，這外套我就穿了一下午，不髒。”
    “不是不是！”高幸連忙解釋，“我是怕給你弄髒了……”
    江明煦看她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有點好笑，也特可愛。
    “弄髒你給我洗不就得了，你弄髒，你洗，這還不簡單。”江明煦提溜著塑料袋往前走。
    高幸抱著他外套的手指攥了攥，然後抿著嘴唇，把外套展開，披在自己身上。
    布料摩擦時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街巷清晰無比。
    江明煦側頭看，自己的外套把她完全包裹。
    兩隻袖口耷拉在她的腿彎，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他沒忍住笑出聲，“高幸，你長得好矮啊。”
    高幸：“……”
    醞釀出的那點旖旎瞬間消失。
    她嘴角抽了抽，去看江明煦，他捂住肚子，已經笑得前俯後仰。
    高幸落下踮起的後腳跟，把外套脫下來扔在他身上，從他手裏搶回來塑料袋，悶聲悶氣地往前走。
    江明煦再怎麽遲鈍，也看出她生氣了。
    “高幸？”江明煦人高腿長，拎著外套，幾步追上，“你生氣了？”
    “開個玩笑嘛，怎麽就生氣了？”
    而且他說得也是事實好不好，高幸那點營養全跑腦袋上去了。
    從初三到高二，江明煦覺得她一直都這麽高，一厘米都沒長。
    高幸隻是一味的往前走，不搭理他。
    到她單元樓前，江明煦長腿一伸，腳抵在牆麵上，正擋住要進去的路。
    “還氣著呢？個頭不高，氣性蠻大。”
    側身去看她埋下去的臉。
    高幸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就迅速移開，臉頰氣鼓鼓的。
    “雖然個子矮，但是你學習好呀，人無完人嘛。”
    見高幸不搭理他，他眼睛一轉，笑眯眯的喊她的小名。
    “小星星，小星星？”故意拖長音逗她。
    高幸被他喊得頭皮發麻，抬起的手背貼在臉頰上，有些燙。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他還唱起來了。
    有人從單元樓裏出來，聽見江明煦唱歌，打趣說，“大晚上的唱兒歌，明煦，準備參加兒童文藝匯演啊？”
    鄰裏間大家都認識，江明煦落下長腿讓路，跟人笑，“叔叔，哄小孩可不得唱兒歌嗎，這麽晚了您這是要去哪啊？”
    鄰居大叔回，“睡不著，出去溜達溜達。”
    他手背在身後，從兩人身邊經過。
    倆人都沒瞧見，夜色昏昧中，女孩的臉紅透了。
    待人走後，江明煦看高幸，“還生氣嗎？生氣的話，我再給你多唱幾遍。”
    “可別！”高幸連忙說。
    江明煦眉毛揚了揚，“那就是不氣了？”
    高幸悶聲，“我沒氣你，我氣我自己，我以後說不定真的不長個了。”
    氣她的腿這麽不爭氣，怎麽努力吃蔬菜，都夠不到他的下巴。
    腦袋忽而落下一道力量，高幸不由得抬頭，江明煦的掌心落在她的發頂拍了兩下，人也跟著彎下腰。
    “這個子也挺好的，不長就不長吧。”
    對上他痞裏痞氣的笑容，高幸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然而下一句是，“這樣等咱們都老了，還能給我當拐棍兒。”
    高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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