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課下課鈴一響，各個班裏的學生魚貫而出。
    老師還以為這一個兩個的都餓瘋了，是去食堂搶飯的，結果他們目的地隻有一個——籃球場。
    不到十二點，校操場就已經人山人海了。
    林蕩是高二傳奇，自然，烏泱泱的人群裏高二的學生偏多。
    但熱鬧誰不想看啊，不止高二，高一和高三的人都來了，裏麵還混進來不少二高的人。
    本該是飯點，食堂卻沒多少人，不少人直接打包，拎去占好的位置上吃。
    十一點五十的時候，本就不大的籃球場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擠不進去內場的同學，腦筋一轉從班裏搬出凳子來，站在凳子上往裏看。
    以籃球場為中心，圍在四周的學生猶如河穀在階梯暈開的褶皺，一圈接著一圈擴散。
    來得晚的同學沒轍，於是承包了距離籃球場百米遠的乒乓球台，一個兩個的跟插秧似的，站在乒乓球台上往籃球場的方向看。
    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這架勢連校保安都出動了。
    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籃球賽，沒違反校規，而圍觀群眾也隻是看熱鬧，他們沒理由驅散，拿著大喇叭勸導學生疏散，可壓根沒人聽。
    於是打電話給校長，接到電話的校長站在走廊，握著保溫杯的手搭在圍欄上，正往籃球場的方向看。
    到底是年輕啊，各個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無所畏懼。
    讓他想起了死去幾十年的青春。
    保安隊長在電話裏問，“校長，要不要強行讓他們都散了？”
    校長抿了口茶，搖頭失笑，“沒事，不過就是一幫學生在放學時間打一場比賽而已，你們維護好現場秩序，別發生踩踏事件和衝突就行，他們平常總在論壇吐槽學校枯燥乏味，好不容易來了場比賽，給他們提提神，咱們也不好掃了這群孩子的興致不是。”
    其實，林蕩前天已經給他發過報備了，說要在操場打一場籃球賽。
    當時他還納悶，林蕩打籃球跟他報備個什麽勁兒？
    直到後來聽老師提到論壇約戰的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籃球賽是這個意思。
    但應都應下了，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保安得到指示，於是又派了幾個人過來維持秩序。
    校長捧著保溫杯，目光還落在那處，這影響力比他這個校長還強，不自覺感歎，“老嘍。”
    ——
    晴空萬裏，驕陽似火。
    隊伍裏的人環顧一圈，什麽人都有，就是沒瞧見當事人，轉頭問江明煦。
    “明煦，都這個點兒了，蕩哥怎麽還沒來？”
    江明煦這邊的人都是經常聚在一起打球的，高一到高三的都有，不為參加比賽拿什麽名次，純粹為了熱愛，但實力絕對不差。
    每個人穿著同款白色球衣，上麵有不同的數字號碼，是儀式感爆棚的江明煦組織定製的球服。
    江明煦雙手叉腰，也納悶，“是啊，蕩哥怎麽還沒來？”
    “我靠，你倆一個班的你問我？”
    那人吐槽。
    江明煦真不知道，上第四節課的時候，他就已經收拾好東西，第四節課一結束，他就扭頭迫不及待地喊林蕩去籃球場。
    結果對方筆跡沒停，頭也沒抬的說了句，“你先去吧。”
    江明煦看他在寫筆記，想著晚幾分鍾也沒事，就先來籃球場熱身。
    結果現在十五分鍾過去了，當事人還沒來，盛風也沒來。
    袁雲越帶著一幫子人在萬眾矚目下，擠開人群，邁著囂張的步伐來到籃球場。
    穿著清一色的深藍色球衣，氣勢洶洶。
    沒瞧見林蕩出現，他帶人走過來，嘲弄出聲。
    “喂我說，林蕩該不會是打聽到我多厲害，所以嚇破膽不敢來了吧？”
    袁雲越身後的人跟著笑聲連連。
    尤其是他身側那個滿臉痘印的男生將近一米九，一身腱子肉，在一眾選手裏體型最高大，話裏話外都是瞧不起人的諷刺，“有我在，他不敢來也是情理之中，這樣吧，別說我們欺負人，你讓他給我們哥幾個彎腰道歉，再去論壇叫袁雲越一聲哥，這場籃球賽就算了。”
    袁雲越狂妄的抬起下巴，“對，認輸就得叫我哥！在學校瞧見我就繞道走！”
    一白一藍兩支隊伍，在烈日下相對而站，彼此眼神都異常犀利，形成對抗局麵。
    圍觀群眾瞬間感受到了針鋒相對的緊迫氣氛。
    “你們說誰能贏啊？我感覺藍隊那邊的人也很厲害，尤其是個子最高的那個，拎我估計跟拎小雞仔一樣，太可怕了。”
    “那個好像是二高的吧，我之前市籃球比賽見過他，他可是二高校籃球隊的主力，這怎麽打？”
    “校內對抗賽居然找二高的人當外援，這個袁雲越這麽不要臉？”
    “反正約戰帖上沒說不讓請外援，當然不算違規了！”也有袁雲越的小迷妹辯解。
    江明煦單手掌著籃球，迎著陽光的眼眯了眯，嫌棄的睨他們一眼，“不是我說，你們幾個喝了多少啊，大白天的就開始做夢了，還喊你哥？你個娘炮受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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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雲越跳起來指他，眼裏是熊熊怒火，“媽的，你叫誰娘炮呢！”
    江明煦瞥他一眼，笑嘻嘻的，“誰用蘭花指我叫誰。”
    “江明煦你特麽找死啊！”
    袁雲越憤懣地把豎起的小拇指收回去。
    他這是練鋼琴的後遺症，有時候會不自覺豎起來，但他絕對是個純爺們！
    眼看比賽還沒開始，兩方人馬就要打起來了，前排的江明彥和高幸趕緊過來攔著。
    “別跟他們吵。”江明彥擋在江明煦和袁雲越中間，溫聲安撫江明煦，“他們是故意搞咱們心態，別被他們得逞了。”
    江明煦哼了聲，“這群垃圾什麽心思，我當然知道了，放心吧哥，我才不會上當。”籃球在指尖輕鬆轉起，“我隻會在球場上教他們怎麽做人。”
    吃一塹長一智，江明煦的心態穩如泰山。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我再給蕩哥打一個電話，問問他到哪了。”
    撥出去電話，熟悉的手機鈴聲從嘈雜的人群外忽遠忽近的響起。
    不知道誰喊了聲“林蕩來了！林蕩來了！”。
    緊接著人潮像是聽話的水流從中間自動分開。
    人潮的盡頭，少年骨節勻稱的手指拎著一瓶礦泉水，很自然的垂著，一身清雋地立在那。
    出現的第一刻，立刻就成為了全場焦點。
    “靠，我蕩哥還是那麽帥！”
    “別打籃球了，改成走秀吧！”
    “你的想法甚得我心……”
    潮牌灰色外套底下疊穿了件白色短袖，下半身是件做舊寬鬆牛仔褲，他腦袋上那頂煙灰色鴨舌帽沒摘，遮住了大半張臉，遠遠的隻能瞧見他線條利落的下頜線。
    林蕩低頭單手打字，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往籃球場中央疏懶地走。
    江明煦收了指尖旋轉的籃球，小跑過來，“我去，蕩哥你怎麽才來。”打量他這一身，“你怎麽沒穿球衣啊。”
    林蕩沒抬頭，發完消息後，手指沒規律的點著手機側楞，始終盯著對話框，似乎在等回複。
    終於那邊回複了條：
    【我在路上了，馬上到。】
    他才略微揚唇，收起手機，懶洋洋地抬頭，“還沒來得及換。”
    “靠！你讓我們所有人換球衣，結果自己沒換，穿得這麽帥來現場，你故意的吧你。”
    林蕩提唇，微微挑著的眉眼，盡是不經意的張揚恣意，“我穿什麽都這樣，還用得著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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