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劇場門口，老師通知各位家長，每位選手隻能由一位家長陪同進場，其他人隻能在外候場。
    盛風本打算帶林蕩進去的，但瞧他臉色不大對勁，呼吸也挺急促，試探性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好燙。
    “你發燒了？”
    盛風又用掌心碰了下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昨天下雨，他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擋雨，渾身淋透。
    晚上又不好好休息，穿著短袖去樓下跑步能不發燒嗎。
    林蕩側過臉，嘴上說著“沒事”，手卻抵在唇邊止不住咳嗽。
    額頭都能煎蛋了還沒事。
    “你回酒店休息，我自己去。”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真沒事。”
    林蕩早上就意識到有點起熱，但他沒當回事。
    盛風邊低頭用手機買退燒藥，邊很堅持的說，“待會你吃完藥睡一覺，要是還發燒，就把今天飛桐市的機票改簽，等你退燒了，我們再回去。”
    下好單，盛風拿起他手臂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見他的視線還落在入口處，有些好笑。
    “以後又不是沒機會了，來年我帶你來參賽。”
    林蕩的視線落回她身上，“真的？”他想要她一個承諾，“真的會帶我嗎？”
    他在發燒，生病的時候聲音很弱，漆黑的眼眸泛著水霧。
    耷拉著腦袋，顯得可憐巴巴，顯得特別無害。
    盛風的心髒已經軟得一塌糊塗，拚命點頭，“一言為定，說話算數。”
    然後推著他的腰身往外走，“你回去吧，藥到了記得吃藥。”
    林蕩身子晃了兩下，她沒敢繼續推了。
    盛風不放心他這個狀態過馬路，“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吧。”
    林蕩又咳嗽兩聲，氣息好柔弱。
    他搖了搖頭，“不用，你趕不及了。”
    已經有不少選手進場，來來回回折騰會影響她的狀態。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很後悔昨天在樓下吹風跑步。
    錯過這次以家屬的身份陪同進場的機會。
    “你真行嗎。”盛風還是不放心。
    他的臉特別紅，快要冒蒸汽的那種，估計是高燒。
    盛風懊悔自己怎麽沒早點察覺到，剛才手搭在他手臂上的時候，她居然還在胡思亂想……
    敢情他是真發燒了才這麽熱……
    林蕩站穩身體，頭昏腦脹的，他有些抬不起眼，“行。”
    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唇瓣動了動。
    “我是很想要你贏那塊獎牌，但要是沒拿到也沒關係。”
    盛風哭笑不得，他燒得都站不穩了，居然還怕給她壓力。
    “放心，我一定拿下這枚獎牌。”
    她眼神勢在必得的，想為林花花贏得他想要的禮物。
    劇場周圍空曠，一部分選手已經入場，一部分選手還決定帶爸爸進去還是媽媽進去，沒有人關注他們。
    盛風走到他麵前，在林蕩茫然的眼神下，忽而踮起腳尖。
    銀白色的高跟鞋，抬起幾厘米。
    下一秒，她兩根纖細的手指碰到他的唇瓣上。
    似乎有風刮過，他瞳孔陣陣緊縮著，額前的碎發和衣角隨風晃動不止。
    女孩微涼的指尖仿若帶著細微電流，沿著神經末梢迅速湧動，酥麻的感覺沿著唇瓣刺進大腦、鑽進心髒，迅速滲透四肢百骸。
    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指微顫，思維一時間仿佛被凍結。
    但隻是一瞬間，盛風就落下了手。
    如他在籃球場去碰她的唇瓣那樣，轉瞬即逝。
    好似一場旖旎的夢境。
    盛風踩著高跟鞋往後退了一步，背在身後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但很快鎮定自若的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
    “喏，上次在籃球場借給你的運氣，我收回來了。”
    “所以林花花，這次獎牌一定是我的。”
    說完沒管他站在原地如何的僵硬，提起裙擺朝劇場快步走去。
    紅裙搖曳，發梢微晃。
    她纖瘦的背影漸離漸遠。
    周圍一切憑空消失般的，隻留他在原地呆愣著。
    後知後覺的，林蕩的指腹輕輕觸碰唇瓣。
    上麵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
    林蕩垂下眼眸，裏麵交織著複雜難辨的情緒。
    他的心分明已經夠亂了，偏偏這人還要火上澆油，讓他不知所措。
    ——
    進入劇場，先是簽到，然後抽順序號。
    前三名上場演奏的選手需要去候場區域等待，其他選手和進來的家長則坐在觀眾席排隊。
    盛風掃了眼評委席，有五位評委，這樣的國際賽評委含金量很高，而那位曾給她遞過名片叫徐昭的男人居然也在其中，可見這人在國內鋼琴樂壇上的地位不低。
    她記得他好像是央音的教授。
    盛風的思緒正在遊離，沒注意到身邊坐了人。
    直到那人沒好氣的出聲，“盛風，你到底是怎麽哄他來陪你參加比賽的。”
    盛風隻是掃了一眼滿身怨氣的薑少婷，視線又落回舞台上，沒多少情緒。
    “我沒哄他來陪我，是叔叔阿姨讓他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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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少婷像是被戳到肺管子一樣，登時更氣了，“你居然連他爸媽都拿下了！”
    盛風：“……”
    簡直佩服她的腦回路。
    薑少婷自言自語的，“你知道我追了他多久嗎，我高一給他送了一年的水，他還沒記住我的名字。”
    盛風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後腰靠椅子上，“那你是個稱職的送貨員。”
    薑少婷聲音哽咽，“但是他一次都沒接，一點機會都不給。”
    盛風好整以暇的接話，“可能是怕你在水裏下藥。”掃了眼她此刻扭曲的臉，“感覺你能做得出來這種事。”
    薑少婷的哽咽頓時沒了，臉蛋綠得像有機蔬菜，“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盛風語氣很淡，“那我們來說點你喜歡聽的。”偏頭，“那場籃球賽的主力張峰，是你找來的吧。”
    薑少婷身子忽然僵硬，快把‘心虛’兩個字刻在臉上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主力，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少冤枉人！”
    薑少婷用了變聲器，確定袁雲越那個蠢蛋根本聽不出來，咬緊牙關不承認。
    盛風也不在乎她承認與否，二高籃球主力張峰一直在追薑少婷，這在二高不是什麽稀罕事。
    再加上江明煦告訴她說，袁雲越在輸了比賽之後，把鍋全甩給他的隊員，一圈人不歡而散，鬧得很不愉快，可見張峰和袁雲越兩人先前就沒有多少交情。
    而張峰本人又跟林蕩他們沒過節，甚至沒有交集，所以盛風能想到的隻有其中的薑少婷。
    看薑少婷這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就知道跟她猜得大差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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