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風看到微信的時候，是柏林時間的下午三點。
    她剛參加完一場公益演出，在打車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給他打了通視頻通話。
    鈴聲剛響幾秒就接通了。
    屏幕裏不是他，是浪浪，性別為男的白色大狗狗穿著粉色的裙子戴粉色蝴蝶結，正衝鏡頭歡快地搖尾巴吐舌頭，簡直萌她一臉。
    “剛看到鄰居姐姐就這麽激動了。”
    話筒裏傳來他磁性悅耳的低笑聲。
    一聽就知道是誰。
    盛風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裏那隻揉著浪浪腦袋的漂亮的手。
    逗狗時微凸的腕骨輕輕晃動，隱約可見白得近乎通透的膚色下翁張的青筋脈絡。
    盛風視線從他的手又緩慢地落向地麵上被路燈拉長的影子上。
    腦海裏自動腦補了一張他笑著站在路燈下逗浪浪的畫麵。
    盛風舔了舔有些幹的唇瓣，“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你什麽時候來柏林？”
    林蕩把手機放在桌麵上，鏡頭漆黑一片，修長勻稱的手指上都是浪浪的毛，他抽出濕巾擦手，盛風隔著屏幕隻能聽到他散漫的聲音，“你想我什麽時候去？”
    盛風微噎，又聽到他清淺撩人的笑，“你想我什麽時候去，我就什麽時候去，行不行？”
    盛風迅速落下車窗，等風拂去臉頰上的一些燥熱，才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嘀咕說，“你愛什麽來就什麽時候，我才不管你。”
    他輕輕地悶笑出聲。
    盛風看著依舊漆黑的屏幕，“你開前置攝像頭啊。”
    林蕩好整以暇的看著屏幕裏的小姑娘。
    她跟從前沒什麽變化，分明臉上沒有任何妝容，卻明豔得讓人移不開眼。
    想揉揉她的臉頰，也想點點她的鼻尖。
    還想唐突地用指尖輕輕臨摹她櫻桃似的唇瓣。
    “不開。”
    “？”
    “你叫聲林哥哥，我就開。”
    他懶倦的聲音聽起來特欠兒。
    恣意又藏著淺淺的溫柔。
    盛風好氣，很有骨氣地把攝像頭關了，讓他也瞧不見自己。
    “那行，大家都不開。”
    林蕩把擦好手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這才拾起桌麵上的手機，結果瞧不見屏幕裏的小姑娘了，很用力地嘖了聲，“玩不起？”
    盛風笑眯眯的說，“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林蕩指腹對著黑掉的屏幕撥弄幾下額前的碎發，才認輸般地打開攝像頭，“我開了。”
    這次，盛風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屏幕裏那張笑得極為好看的臉，以及他略微上挑的眼。
    “你也打開吧。”對方眼眸裏晃動著熾熱的碎光，緊接著輕聲說，“ic dich sehen.”
    是德語。
    意思是，我想見見你。
    盛風心口漂浮的氣泡被什麽戳了一下，她盡力抿著止不住上揚的嘴角，聽到開車的司機似乎笑了下。
    中文他是聽不懂的，但這句德語他聽得懂啊。
    “ist dein freund chinese?”你男朋友是中國人？）
    前邊是紅燈，出租車司機大叔停下車，等紅燈的時候扭頭好奇的問小姑娘。
    沒等她開口，屏幕裏的男聲就熱情地替她回，“ihr zukunftiger freund ist chinese.”
    她未來的男朋友是中國人。）
    說話時帶著明顯的低笑聲。
    盛風臉頰一熱，嘴上警告他，“你瞎說什麽。”手卻捂住話筒，衝司機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ir sind ae chinesen.”我們都是中國人。）
    出租車到目的地停下，盛風飛速付了錢下車，一隻手擋著太陽往家裏走，另一隻手依舊舉著手機。
    她這邊是下午三點，而桐市已經是晚上十點。
    林蕩看她有點發紅的耳尖，便覺得喉嚨一陣癢意，“我說錯了嗎？”
    盛風目光遊離，“什麽說錯了。”
    “你以後想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
    他的語調懶懶的問，但仔細聽，語氣裏明顯存了幾分認真。
    盛風揶揄，“當然要找個不讓我每次都喊他哥的幼稚鬼了。”
    林蕩尾音上揚，“感覺你有點針對我。”
    “去掉感覺，謝謝。”
    “別這樣。”
    林蕩忽然放緩了聲音，透過屏幕那雙看她的眼眸霧蒙蒙的，讓她很想伸進屏幕裏揉一揉。
    “你之前不還說我這款挺甜嗎。”
    指尖看似不經意地點了點額頭，林蕩在提醒她。
    盛風腳步頓了兩秒，不敢直視他此刻過分炙熱的眼，於是從容自若地繼續往前，目光飄忽不定的看四周，就是不看攝像頭，“你也說是之前了，人的口味可是會變的哦。”
    林蕩特別認真，聲音輕輕的，“那你現在喜歡什麽類型的？”
    盛風故意，“喜歡叫我姐姐類型的。”
    “……”
    林蕩認真的表情陡然僵住。
    盛風笑意盎然，“看來你不符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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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蕩依舊在笑，話裏帶了幾分縱容，“這麽想聽？”
    微勾的尾音像羽毛在她心尖撩撥。
    倒也不是喜歡弟弟款，就是想聽他叫。
    盛風忍著笑，鎮定自若地點頭，“是啊。”
    林蕩擰開礦泉水，仰頭喝一口，鏡頭裏他冷白的喉結上下緩慢滾動著，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下頜線分明的側臉，特別禁欲，他喝完水沒看屏幕，耳垂隱約泛著紅，似乎在努力醞釀什麽情緒。
    盛風也在此刻到家，把包隨手扔沙發上，朝主臥的方向看了眼，盛唐依舊沒回家。
    盤膝坐在沙發上，盛風正期待著這聲忍辱負重的“姐姐”，結果屏幕猛晃了下，手機似乎落到了另外一個人手中。
    林蕩隱約罵了句什麽，那人嘿嘿笑著，下一秒，江明煦那張大臉出現在屏幕上。
    “盛大美女，好久不見啊。”
    其實也沒多久，高考後，他們在群裏經常視頻。
    林蕩伸手去搶手機，看不見他人，隻是淡淡的嗓音聽起來很危險，“江明煦。”
    江明煦頭皮一緊，但喝酒壯膽，拿起手機就跑，盛風聽到他邊跑邊說，“盛風，我偷偷告訴你，蕩哥他前天去寺廟給你求了個……”
    話還沒說完，江明煦哀嚎一聲，手機重新落回林蕩手中。
    終於能重新看到林蕩的臉了。
    頭發跑得淩亂，喘著氣跟盛風低聲說，“等我到柏林，再好好叫給你聽。”
    現在他迫切地需要處理一些私事。
    掰動的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江明煦抱頭求饒的喊聲，一下子把她帶回了桐市那個喧囂的夏天。
    盛風把通話掛斷，掛著紅暈臉頰埋在膝間，肩膀笑得聳動。
    好好叫給她聽……
    這句話聽起來好奇怪啊。
    不過一想到林蕩要當麵喊她姐姐，就莫名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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