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風合上書，正要拿著書下來，餘光看到書架正上方，最高的位置上，放了一個白色收納盒。
    起初她以為是收納的雜物，卻隱隱約約的從縫隙中瞧見了自己的照片。
    盛風下步梯的動作微頓，原地思忖了會兒，唔，他自己說他沒什麽機密的，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於是隔空先把書扔在桌子上，發出了不輕不重的聲響。
    擔心的聲音從書房外傳進來，“粥粥？”
    “沒事。”
    盛風喊了聲。
    林蕩又溫聲，“小心點兒。”
    “知道了。”
    還在步梯上的盛風把收納盒小心翼翼地拿下來。
    收納盒放在桌子上，抽出幾張紙巾擦幹淨手，才翻看裏麵的東西。
    最上麵是十幾張她和林蕩在高中時拍的照片，愛拍照的是江明煦，他總愛在各種值得紀念的日子拍合照，可這些都不是合照，而是她和林蕩單獨裁出來的兩人合照。
    盛風接連翻看十幾張，都是如此。
    這麽一看她才發現，每次拍合照的時候，她和林蕩總是不自覺地站在一起。
    但時間過去得久，依稀忘記了他們拍合照的心情如何，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誰先站在誰的身側……總歸他和她的站位始終肩並肩。
    盛風指尖撫過照片上兩人青澀的麵孔，心間翻湧著無限的感慨。
    時隔多年再看，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林蕩圈出來的那句話。
    山和山不相遇，人跟人會相逢。
    這說得不正是他們嗎。
    哪怕相隔再久，該重逢的人，依舊會重逢。
    如同時間會用冬雪迎來春信，注定相逢的人，總能在更合適的時間見麵。
    盛風把照片都規整放好，注意到下麵幾個破舊的筆記本，筆記本上有劃痕，是用過的。
    和林蕩放在桐市房間裏的日記本很相似。
    手不受控製地拾起那個本子，隨著她快速撥動書頁的動作，裏麵的日期也在飛速變換。
    指尖驟然停在某一天。
    她低垂著眼簾，看上麵的一筆一劃。
    【2021.10.6
    答應過阿姨不打擾她，但……好想好想她，沒忍住來偷偷見她了。
    這不算違背諾言吧，因為她說過，下次比賽一定會帶上我，我隻是來兌現承諾。
    小朋友又漂亮了。
    她穿著我送她的禮服，好喜歡。】
    盛風看著照片怔忡住了。
    逐字讀頁麵的每一行，心也在輕顫。
    她忽然想起高幸說，他每年都會去柏林。
    所以，他真的去了。
    拾起這一頁中夾著的照片，背景是柏林某劇院。
    舞台中的她穿著那件他送的紅色長裙，坐在鋼琴前正在投入的演奏，完全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但從拍攝角度來看，似乎，離她很近。
    因為照片右下角是評委席，這是隻有在前三排才能拍到的視角。
    盛風記憶迅速倒退到這一天，她提著行李箱去柏林劇院參加為期三天的鋼琴賽，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有個身材頎長格外清瘦的工作人員來幫她提行李，隻記得對方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穿著劇院藍色的工作服，低著頭，始終一言不發，從她身邊經過時，有很淡又熟悉的香氣。
    當時她正在給盛唐打電話，一時間分心，等到再去看那個工作人員的時候，對方已經把她的行李放在她的房間前離開了，甚至她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那個人……是林蕩嗎？
    盛風不知道，但隱隱有種預感，那一天他和她真的見過。
    否則這照片又是從何而來……
    指骨不自覺捏緊了這張照片，盛風眼眶澀然。
    這個傻子，既然來了，怎麽不和她見麵，哪怕說兩句寒暄的話也好。
    把照片重新加進去，往下繼續翻。
    【2022.1.1
    今年沒法許願了，已經得償所願的來見她，
    她心也太大了，這地方都敢睡￣へ￣
    生氣完又氣自己，怎麽陪在她身邊的不是我。
    在她手臂上用馬克筆畫了個豬頭，讓她長點警惕心！！！】
    盛風看著這頁夾的照片。
    照片上她趴在酒吧台上睡著了，頭發遮住了半張臉，酒吧裏開得熱風，她挽起袖口，露出的那截胳膊上的豬頭好大一隻，又醜又黑。
    原來是他畫的！
    盛風記得很清楚，這一天是林蕩的生日，她給他發了生日祝福，他過了好久才回複‘謝謝’兩字，讓她傷心好久。
    沈清野和梁沁去酒吧駐唱，她也跟去散心，幾杯雞尾酒下肚昏昏欲睡。
    梁沁和沈清野就在不遠處，所以她降低了警惕心，本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睡著了。
    更沒想到後來，林蕩坐在了她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梁沁叫醒，梁沁從台上下來問她，‘發生什麽事？給她打電話幹什麽？’
    盛風看到撥出去的電話，還挺納悶，因為她沒有撥打電話，後來梁沁說她胳膊上有隻醜豬。
    盛風還以為是誰惡作劇，回去用肥皂水洗了好幾遍都搓不掉，愣是和這隻醜豬頭相伴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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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確實因此不再去柏林的酒吧了。
    沒想到是他畫的！
    盛風看著這張照片，咽喉哽了哽，又生氣又酸澀。
    【2022.1.6
    粥粥生日快樂。
    林隊又要做手術了，我得留在醫院。
    送她的生日禮物，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
    希望她永遠無憂無慮。】
    盛風有些納悶，她哪裏收到過林蕩的禮物？
    時間過去太久，哪怕仔細回想，也沒想出所以然來。
    【2022.6.6
    爸爸身體逐漸恢複，能夠下床走路了，望他一切順遂。
    也望我創業順利。】
    盛風指腹蹭過最後那行字。
    林花花，真好，林叔康複了，你也成功了。
    【2022.8.6
    柏林有雨，空氣潮濕。
    在圖書館，我和她隻有三米的距離。
    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讓我得以坐在她的身邊。
    在她醒來後，我又回到原來的位置，看她在座位上托著下巴發呆，自言自語著什麽，好可愛。】
    盛風想不起來那天的事了，她確實閑得無聊，經常去圖書館，倒不是為了看書，而是圖書館的氛圍很好，適合睡覺……但如果她知道林蕩在，她兩隻眼睛一定用牙簽撐起來蹲他。
    【2022.12.3
    拿到人生第一筆創業資金。
    風浪科技。】
    【2023.1.1
    生日願望：青春短暫，我們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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