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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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羅雙臂緩緩鬆開,小心帶著他坐在沙發上。
    他望著小心,伸手輕碰那個黑色項圈。
    冰冷的金屬表麵刻著細密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機械特有的冷光。
    “這個......” 伽羅的聲音突然變得緊繃,能量流動出現微妙的滯澀。
    “能量控製器。”小心偏過頭,將最脆弱的頸動脈暴露在伽羅指尖下。
    藍綠色的能量突然劇烈波動起來,“會難受嗎?”
    小心搖頭,主動握住伽羅顫抖的手。
    當手環輕觸項圈時,項圈突然分解成無數納米粒子,落在茶幾上,重新組合。
    室內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
    伽羅感知到有一股力量正在自己周圍盤旋。
    它像月光下的海潮,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漫過每個角落,與自己的能量產生奇妙的共鳴。
    “小心!”伽羅語氣裏盡是擔憂,“這樣不會失控嗎?”
    兩股能量在相觸的皮膚間流轉,竟呈現出共振頻率,像兩股交織的溪流。
    “我學會控製了。”小心垂眸看著他們交握處泛起的微光。
    伽羅瞳孔收縮成危險的豎線,“受了很多傷吧?”
    小心睫毛輕顫,記憶閃回訓練場。
    被能量反噬炸飛的隔離板、四分五裂的標靶,還有遭殃的齊末。
    “沒受傷。”
    “沒有就好。”
    兩人斷斷續續地聊著,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
    小心安靜地靠在他肩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伽羅手腕上的能量紋路。
    伽羅的能量緩緩流動,與小心身上的能量交織在一起,像兩縷互相纏繞的絲線。
    最終在彼此的能量核心處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他們一夜未睡。
    直到天邊泛起微光,黎明即將到來。
    伽羅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回東區嗎?”
    小心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們回不去了。”
    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開現實的屏障。
    伽羅怔了怔,隨即苦笑。
    是啊,他們早已不是從前的他們了。
    一個是純粹的能量體,一個是可以輕易毀滅世界的存在。
    東區不會接納他們,更不會信任。
    伽羅深吸一口氣,握緊小心的手,“那就不回去了。”
    “嗯,不回去了。”
    他們已不屬於任何地方,除了彼此身邊。
    他們不需要歸宿,因為他們就是彼此的歸宿。
    旁邊住處,莫瑞斯起床到地下實驗室,開啟全息屏,將“e797”的拖進粉碎程序。
    屏幕上跳出的確認框閃爍著紅光:
    【是否徹底清除“厄瑞波斯”項目所有數據?】
    【是】 【否】
    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停頓三秒,按下。
    隨著數據清除,沒有弱點的厄瑞波斯從此不複存在。
    在即將轉身離開時,莫瑞斯看到那個被他倒扣過來的相框。
    伸手,將扣在桌麵的相框翻轉過來。
    照片裏,林溪和他穿著同款休閑服,在開滿玫瑰的庭院裏十指相扣。
    兩枚素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們的笑容比身後的晴空還要明朗。
    “如果災難沒有來臨......”指腹摩挲過玻璃相框,觸到的隻有冰涼,“我們應該會很幸福吧。”
    那夜的爭吵像一場失控的野火,將兩人之間的一切燒成灰燼。
    林溪摔門而去的巨響至今仍在莫瑞斯夢中回蕩,伴隨著那句錐心刺骨的“你永遠把實驗看得比活人重要”。
    初到西區的日子,莫瑞斯總在深夜盯著手機。
    冰涼的金屬機身被他摩挲得發燙。
    他期盼著那個熟悉的名字會突然亮起,哪怕隻是一條簡短的信息,哪怕隻是林溪冷冰冰的一句“你還活著嗎?”。
    但什麽都沒有。
    他以為林溪還在生氣。
    固執地認為,等林溪氣消了......可命運從不等人。
    莫瑞斯不知道的是……
    東區建設進入正軌的第四十年,林溪在晨光中簽完最後一份交接文件。
    他從儲物櫃深處取出落灰的越野車鑰匙。
    “西區的沙暴季該過了。”林溪對著空蕩的辦公室自言自語,將一盆希望草放在副駕駛座。
    那盆希望草就是當初他們種下的那幾株。
    老式越野車駛過龜裂的公路時,東區燈塔正在身後緩緩縮小。
    他哼著年輕時兩人常唱的歌,調子跑得厲害。
    當年莫瑞斯總笑他五音不全。
    他沒能抵達西區。
    半路上,變異體狼群包圍了他的車。
    最先撲上引擎蓋的巨狼足有牛犢大小,琥珀色的眼珠裏倒映著林溪的臉。
    當狼牙刺入肩膀時,他竟覺得解脫。
    原來血肉被撕開的痛楚,比這四十年的思念要好受得多。
    最後時刻,他蜷縮著,手握一個懷表。
    表蓋內側的照片上,年輕的莫瑞斯正在給他係領帶。
    溫熱的血沫湧出喉嚨,帶著遲來四十年的道歉:“現在...道...歉...會不會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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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瑞斯…對不起…”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最後的意識裏,隻剩下無盡的懊悔。
    如果當初再冷靜一點……
    如果能早點放下固執……
    如果能能在莫瑞斯離開前親口說一句對不起……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林溪最後被變異體狼群分食,懷表落在荒原上。
    而那盆希望草,則在荒原紮根。
    實驗室裏,莫瑞斯弓著身子,咳出的鮮血在濺在相框玻璃上。
    拿起穩定劑,注射時卻停下手。
    他忍著痛擦拭相框玻璃。
    發現血跡正好遮住照片裏林溪的笑臉。
    這個巧合讓他低笑起來,笑著笑著便輕咳出更多血。
    回到房間,他機械地漱口,洗掉嘴裏的血腥味。
    窗外,太陽正悄然升起。
    第一縷光透過窗戶,莫瑞斯伸手觸碰,突然想起災難前的一個清晨。
    林溪趴在他耳邊說:“我們私奔吧。”
    而他說:“等這個項目結束。”
    後來他們確實私奔了。
    林溪開車帶著莫瑞斯,到一個連地圖上都沒有標注的小鎮。
    鎮上的老牧師戴著老花鏡,把他們的名字寫錯三次,最後在結婚證書上留下兩團墨漬。
    回憶到這裏,莫瑞斯望著逐漸明亮的天穹,忽然很輕地笑著。
    新的一天開始了。
    在某個被遺忘的荒原上,懷表旁的希望草已長成連片。
    有些故事,永遠停留在了昨天。
    但風會帶著它們,去往每一個有朝陽升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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