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隻巨翅飛蛾在菌菇樹上盤旋不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它們距離地麵十數米遠，還在不停移動，夏至想要鎖定它們十分困難，要讓星卡的效果控製到巨翅飛蛾並不容易。
    他隻能等待這些巨翅飛蛾停息，才有可能去進行控製了。
    夏至此時已露出些許疲態。
    在地下環境中走了一天，經曆了多次戰鬥，他能撐到現在，也差不多到了他的極限。
    他感覺有些困了，仿佛隨時要沉睡在這繽紛的夢幻中。
    可這不對勁，他剛剛明明還很清醒。
    夏至悚然一驚。
    是巨翅飛蛾翅膀扇動時，帶起的那致人昏睡的粉塵！
    他努力睜眼，看到了紛紛揚揚如同雪屑一般的粉塵，在這奪目的光彩裏下落。
    夏至拿出星卡，用防禦護罩，將粉塵隔絕開來。
    但他很顯然還需要呼吸，當空氣裏滿是這樣的粉塵時，他再怎麽使用星卡來做隔絕也是無用。
    他得離開這裏！
    想要拿到石中劍，至少現在是不行了。
    夏至可不能在這裏睡著，不然他隻會成為那些沼澤行者的食物。
    努力的走出了這片區域，他拖著昏昏沉沉的身軀，來到了臨時安全屋，花費了最後的力氣關上門，激活臨時安全屋的防護結界。
    他連背包都來不及放下，就已經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
    深夜。
    【命運的寶庫】第一天的探索，到這時也差不多結束了。
    除了少數幾個人還在繼續前行，其他學生都已經尋找到安全屋開始休整。
    這一天下來，退出測試的人數增加到了八個。
    陳子昂接到【命運的寶庫】負責人的匯報時還沒睡。
    他在看最近整理的研究資料。
    看到信息時，他也沒多在意。
    隨意回了個：“好的，繼續關注。”
    寶庫負責人緊接著對方又發消息道：“目前還沒有人接觸到寶庫中的命卡。”
    “知道了。”
    陳子昂隨意的回應後，從聊天界麵退了出來。該做的安排都已經做好了，他需要的隻是一個結果。
    等待結果，跟現在的他的研究一樣，都需要耐心。
    他有這樣的耐心。
    對於很多人來說，命卡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存在很強的神秘感。
    但陳子昂接觸了太多命卡，對他來說這些卡跟普通的星卡，也就隻是使用的方式特殊些罷了。
    沒什麽神秘的地方。
    陳子昂本想再多看看手裏的資料。
    可電話響了起來。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
    這個點居然還有人打電話過來。
    他不由皺了皺眉。
    可看到來電，他卻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接起電話。“喂，老張啊，怎麽又打電話過來了？”
    張零榆尷尬笑笑道：“還能什麽事？”
    “想問夏至的情況嗎？嗬，他好著呢。”說著他把夏至淘汰了三個學生的事說了出來。
    聽到這些，張零榆顯然心情很好。
    “嘿嘿，我就知道這小子去那也能搞出些名堂，這次中央星城的那一批心高氣傲的學生，還不得被他給打傻。”
    聽到這話，陳子昂也忍不住笑了笑。
    該知道的知道了，張零榆也不打算再打擾陳子昂，“那行，老陳，你早點休息。”
    但說著，張零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麽晚了，你不會還在工作吧？”
    陳子昂道：“有了點新研究方向，在研究所裏給的報告，評估可行性。”
    “你果然還和以前一樣。”陳子昂在大學時，就是出了名的狂人，隻要專注到某件事裏，必要有一個結果才肯罷休。
    張零榆有些好奇：“你在研究什麽？當然，不方便可以不說。”
    陳子昂無所謂道：“研究命卡。”
    “研究命卡？你怎麽又重新回到星卡命理學的研究上來了？”
    張零榆之所以這麽說，當然是因為命卡一直屬於是星卡命理學的一個分支內容。
    陳子昂道：“不。並沒有回到星卡命理學上去。”
    “嗯？什麽意思？”
    “老張，你知道嗎？命卡真正特殊的地方在於如何被人所發現。”
    張零榆道：“我當然知道，命卡是經由特殊的場景、人物、還有事件、聯係起來的偶發之物，這些卡的構紋都很特殊，隻有本人能理解，自然是屬於命理學的研究內容，怎麽會和卡組搭邊？”
    “如果我說，跟人沒關係，或者跟誰都沒關係，任何人來都行，隻要契合了命卡的觸發條件，就可能讓命卡出現呢？命卡的構紋也並不是隻有本人才了解，它可以被解析。而能被解析，就能被封裝者以外的人所使用。”
    張零榆有些震驚。
    他了解命卡，這本來就是星卡命理學的專業分支之一。
    隻是張零榆沒有得到過命卡，對命卡也沒有進行過詳細的研究，得不到陳子昂的這些結論。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現在我的很多研究內容，算半公開了吧。命卡上的那些區別於其他構紋的獨特結構，是一種規則、亦或者說是一種對使用者的要求和限製。這種規則和限製，不是魔法或者其他神秘力量的引導，反而是對使用者或者是環境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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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規則和限製極為嚴苛，有的則比較簡單。
    簡單的或許隻需要讓命卡判斷使用者的性格、性別，符合要求就能使用。還有的命卡，隻要在某些特定的場景，或是配合著某一類召喚物使用，那麽不管是誰，都能很好的駕馭這張命卡。
    但想要使用條件苛刻的命卡，則需要一重一重特定的條件達成才可以使用。
    這也是為什麽會有人說命卡隻有封裝者才能使用的原因。”
    “你就這麽告訴我，也不怕我摘了你研究成果的桃子啊？”
    “這些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中央星城的不少研究所其實都有得到消息，各個高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到我研究的內容，隻是具體傳播到什麽程度，我並不清楚。
    可惜，我手裏的資料太亂，還沒法整理成論文，所以暫時並未發表出來。
    但，這桃子算知道了也沒法摘。因為，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如我一樣，有多張命卡的人啊，他們又哪來的研究對象？”
    張零榆無言，這就是陳子昂，自信且有獨一無二的能力。
    張零榆雖然對陳子昂的研究感到震驚，可想到自己在臨水鎮的收獲，同樣有巨大的研究價值，他的研究內容如今也同樣一團亂麻，張零榆便不打算再花費更多精力去了解陳子昂的研究。
    最多，在他什麽時候發表研究成果時，去看看就好。
    所以張零榆也打算結束話題：“你啊，研究成果還是早些整理發表出來吧……”
    說完，張零榆又道：“老陳，你這麽拚，遲早積勞成疾。早點睡吧。”
    陳子昂笑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張零榆打算掛了電話。
    可在掛電話前，他還是問了一個心裏最大的疑問：“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專注在研究領域，你，不打算晉升到五星了嗎？”
    “晉升五星？我當然想。誰會不想呢？但，我需要解決其他更困擾我的問題。”
    “困擾你的問題？”
    陳子昂忽然來了興致，可看了看黑暗的房間，一盞孤零零台燈下的身影。
    他一瞬間意興闌珊。
    “算了算了。”
    張零榆不由道：“你小子，話說一半是吧？”
    小子？
    陳子昂一愣，他很久沒聽到別人這麽對他說話了。
    “老張，你有空嗎？我想跟你多聊聊，我，也沒人可以說這些了……”
    陳子昂過去是個戰鬥狂，而現在，他是個研究狂，他專注的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他有事業，沒有家庭，父母早逝，沒有妻兒，他一直孑然一身。
    過去，張零榆和陳子昂熟悉，也僅限於同學的身份。
    陳子昂那時候更多的是獨來獨往。
    如今同樣如此。
    要不是張零榆獲得了【珀爾修斯】這張卡。傳說卡的話題出現，再次震動了整個星卡學界，怕是兩人都不再可能會有交集。
    張零榆看了看身邊，妻子已經睡著了，他輕手輕腳下床，悄悄關上臥室門，來到了客廳。“說吧。”
    陳子昂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潛心研究星卡的構紋，不去晉升到五星級星卡師嗎？”
    “對。我很奇怪，你早就已經到了四星級的星能頂峰，到這階段，如果是別的星卡師，應該恨不得每天都在異次元領域裏進行曆練，去提升自身星能以求最後的突破，可你卻相反，完全走上了研究的路子……”
    “其實，是有原因的。”陳子昂道。“在我的亞瑟王卡組完成構築，十二圓桌騎士卡組發布出來後，我得到了聖杯。”
    “完成卡組構築，得到聖杯？你這話是不是有問題？二者有什麽因果關係嗎？”張零榆很疑惑，到了他們這認知程度，說話不會沒有條理。
    陳子昂道：“在這些卡組構成後，我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指引，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力量，驅使我去尋找什麽東西……
    那時的我，有一種強烈的被命運召喚的感覺，我仿佛著了魔一樣。
    然後，我按照這指引，去到異次元領域，發現了【聖杯】這張命卡。當時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在一個寶庫裏，靜靜懸停於半空。聖潔的氤氳之氣從其中彌漫開來，還可以看到金色的液體從被子內部不斷流淌而出。”
    張零榆聽得微微皺眉。
    他所驅使的星卡，在命運軌跡轉動時，同樣會陷入到某種奇特的狀態裏。但，他的狀態是斷斷續續陷入到某種記憶的洪流中，去了解星卡的更多的過往事跡，以便他去領悟命理構紋。
    陳子昂描述的則不同，那是一種身不由己的行動。
    陳子昂道：“這種感覺來得很莫名其妙，我嚐試去理解，可始終理解不了。
    但在得到聖杯後，我習慣了每天拿來使用，在使用它的過程中，我能聽到一些美妙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呢喃，那似乎是其他的指引，我卻是聽不清，但，毫無疑問，它在影響我生活的方方麵麵。
    通過聖杯我感覺到了幸福，我感覺到了滿足，我感覺我已經越來越離不開它。甚至，我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宿命感。這一切統統讓我感覺到害怕。我感覺，我正在在被星卡占據，我正變得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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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零榆聽得眉頭緊鎖。
    “我，在尋找這種影響人心的力量的源頭。”
    “你找到了嗎？”
    “沒有。”陳子昂苦笑。旋即他問道：“命運指引的那種宿命感……老張，你覺得這詞是不是很熟悉？”
    “你是說，星卡命運齒輪的轉動？”
    “嗬嗬。我有時候在懷疑，我是不是成了一張角色卡，成為了誰命運的一個設計環節。”
    “老陳，你要不，先暫停自己的研究吧。你的狀態，有些危險了。”張零榆擔心道。
    “我很好，不用擔心。”陳子昂拿起桌上的一份研究報告，繼續對張零榆道：“老張，星卡的研究，其實更像是在探索如今的世界，探索更加廣闊的未知領域，這種探索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你這次的運氣好，順利的完成了一項研究，但再進行下去，或許你也可能遇到跟我一樣的問題。我這話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我知道的。”張零榆回。
    這一點在臨水鎮一役，麵對美杜莎，麵對海怪刻托時，他深有感觸。
    如果當時不是夏至碰巧在，並且他恰好能使用【珀爾修斯】。那邊的災難，還不知道要釀出多大的禍來。
    陳子昂說道：“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多說一點吧。”
    說著，陳子昂把【克蘇恩之眼】、【逐風者的徽記】發給了張零榆。
    然後他繼續道：“你看看手機消息，我發給你的兩張卡的照片。”
    張零榆退出通話界麵，打開了聊天軟件仔細看了起來。“嗯，我看到了。”
    陳子昂：“這是兩張沒有實際用途的命卡，在所裏的人將其上的構紋進行細致的研究後，發現它上邊有大量近乎規整或形似的圖案和形狀。
    比如克蘇恩之眼這張卡上，眼睛的構紋，除了在細節、畫法、顏色等等地方的不同以外，此類眼睛的構紋幾乎充斥在了卡麵的各個地方。
    逐風者的徽記上，同樣用白色和青綠色的臉形圖案作為卡上的構紋細節。
    很多構紋的細節，從整體看，雖然無法明白代表什麽意思。
    可拆開來，做單一的圖案、紋理方麵的研究和大量的篩選對比，卻是能總結出一些規律和信息。
    在過去的大量符號學研究中，這一類特殊的符號，都有特殊的象征作用，這種象征作用，有的是作為事件的記錄，有的是圖騰崇拜祭祀一類，但除了這些，我們在建築學方麵進行綜合研究後發現，這一類符號，還有另外一種用途。
    那就是——鑰匙。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這些命卡是打開某個門、遺跡遺址、神廟暗門，甚至可能是一個異次元領域的關鍵道具。”
    “等等！”張零榆聽到最後，已經變了臉色，聲音都不由高了幾分。“前麵的就算了，你說，打開異次元領域，這是怎麽得出的結論？還有，這不是等於，人為的釋放新的災難嗎？”
    “別激動老張，這是推論，目前還沒有得到證實。”
    “最好是不要去證實，這所帶來的不確定性，很可能是要拿人命去填的！”
    陳子昂點頭：“當然。我不可能拿人命去冒險的。”
    說完，陳子昂又道：“在得到這新的推論後，我對命卡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我發現，影響人心智的力量，似乎和鑰匙的存在某種異曲同工的關聯。
    它們無疑都是在促使我們去行動、去發掘探索什麽……
    我已經感覺到，一股龐大的，不可阻擋的命運洪流，在向我席卷而來。我或許某一天，也將逃不過那屬於我的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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