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猙獰的殺意，不再是情緒的流露，而是化作了實質的威壓。
    趙真緩緩站直了身體，胸口那個被冰熊貫穿的傷口。
    在一種詭異的灰色霧氣繚繞下，竟不再流血，傷口邊緣的血肉呈現出一種非物質化的灰敗。
    他沒有去看江嘯天，那雙銀灰色的眼眸，第一次毫無保留地釋放出其中蘊含的、足以凍結靈魂的虛無。
    那不再是霧靄，而是兩個微縮的、正在緩慢旋轉的虛空旋渦。
    “你們……激怒我了。”
    聲音不高，卻像是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他腳下的大地，以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化為灰色的塵埃，範圍迅速擴大。
    這不是物理層麵的粉碎，而是存在被抹消。
    “佳琪！”
    楊子龍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警示。
    所有人都明白，在失去了陳曉情之後，傳奇小隊唯一的治療師鄭佳琪，成了終焉小隊唯一的翻盤點。
    趙真動了。
    沒有“虛步”的閃爍，他的身影隻是在原地淡去，下一瞬，便出現在了鄭佳琪麵前。
    快得超越了視覺，超越了感知。
    他伸出右手，掌心那個曾吞噬子彈的“空噬”旋渦。
    此刻擴大了數十倍，如同一張擇人而噬的虛無之口，直接抓向鄭佳琪的頭顱。
    “你敢！”
    一聲暴喝，金紅色的流光比聲音更快。
    陳火樂在趙真鎖定鄭佳琪的瞬間，就已將朱雀之力催動到了極限。
    他甚至來不及凝聚火焰，隻是憑借最原始的衝撞，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撞向趙真的側麵。
    然而，他的衝撞如同撞入了一片棉花，又像撞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那股足以融化鋼鐵的力量，在接觸到趙真身體周圍那層薄薄的灰色霧氣時，便被迅速分解、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趙真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隻有鄭佳琪。
    鄭佳琪臉色煞白，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令人絕望的死亡氣息。
    趙真的手掌在她眼中不斷放大，那片虛無仿佛要將她的意識都一同吞噬。
    她下意識地撐起聖光護盾，可那平日裏堅不可摧的光芒，在灰色霧氣麵前，如同陽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燃燒著火焰的手臂，從側後方緊緊抱住了她。
    是陳火樂。
    他用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地迎向了趙真那隻毀滅之手。
    “喂，膽小鬼……”
    陳火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故作輕鬆的喘息，
    “這次……可別再閉眼了。”
    鄭佳琪渾身一震，她看著這個平日裏總是惹自己生氣的家夥，此刻他的背影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山。
    她沒有哭，也沒有喊，隻是咬著牙，將體內所有的聖光能量毫無保留地注入陳火樂的後背。
    綠色的光明與金紅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絢爛卻脆弱的屏障。
    “不錯的選擇。”
    趙真的聲音冷漠如初，
    “那就……一起歸於虛無吧。”
    他的手掌按在了陳火樂的背上。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
    隻有一片死寂。
    陳火樂身上的朱雀火焰，鄭佳琪周身的聖光。
    在那隻手掌下，如同被黑洞吞噬的光線，迅速向內塌陷，最終消失於那一點絕對的虛無之中。
    陳火樂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想回頭再看一眼，身體卻已經開始化作灰色的光點，從腳下開始，寸寸消散。
    鄭佳琪眼中的堅定，也隨著身體的分解而黯淡下去。
    她看著陳火樂同樣在消散的側臉，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選手陳火樂，淘汰。】
    【選手鄭佳琪，淘汰。】
    冰冷的電子音，為這場短暫而壯烈的守護畫上了句號。
    整個體育館死一般的寂靜。
    觀眾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剛剛還士氣如虹的傳奇小隊粉絲，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
    一招。
    僅僅一招，趙真就以一種無法理解的、碾壓性的姿態，同時帶走了傳奇小隊的兩名成員。
    “這就是……衛冕冠軍的……真正麵目嗎？”解說員的聲音幹澀無比。
    擂台上，安燕燕和李子雙重新匯合，陳瑩瑩的黑袍無風自動，三人成品字形，將最後的秦明月和冰熊圍在中央。
    她們的臉上沒有喜悅，隻有凝重。
    她們知道，這是隊長用透支生命換來的機會。
    趙真站在原地，發梢的灰化現象已經蔓延到了發根，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行將寂滅的氣息。
    他顯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暫時無法再出手。
    現在，是三對二。
    “明月。”
    楊子龍的聲音在秦明月耳邊響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結束它。”
    秦明月銀牙緊咬，她看了一眼身邊低聲咆哮的冰熊，那雙琥珀色的獸瞳裏，沒有恐懼，隻有與她如出一轍的滔天戰意。
    她們沒有退路了。
    “吼——！”
    冰熊率先發難，它放棄了所有防禦，龐大的身軀化作最純粹的攻城錘，目標不是最強的風暴組合，而是那個最詭異的混沌能力者——陳瑩瑩！
    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沒有了陳瑩瑩的概率幹擾，安燕燕和李子雙的風暴組合技雖然強大，卻並非無法破解。
    “休想！”
    李子雙一聲怒喝，與安燕燕雙手交錯，狂風驟起。
    “天災舞踏曲！”
    這一次，她們沒有絲毫保留，直接催動了融合技。
    兩股風暴之力螺旋升空，化作一道接天連地的巨型龍卷。
    風眼之中，安燕燕的身影若隱若現，無數道真空刃蓄勢待發，準備將衝鋒的冰熊切割成碎片。
    然而，秦明月動了。
    “萬兵召喚·星落！”
    她身後的“鋼鐵羽翼”在一瞬間分解，上百件兵器沒有組成“獅王槍”，而是化作了一片真正的金屬暴雨，如同密集的流星群。
    沒有射向任何人，而是從四麵八方，悍不畏死地衝進了那道恐怖的颶風龍卷之中！
    “鏘！鏘！鏘！鏘——！”
    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與風刃切割聲連成一片，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