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形的氣浪爆開，那幾個壯漢連同那個富二代，像是被保齡球擊中的瓶子，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翻了一片桌椅。
    全場死寂。
    龍傲天踩在碎玻璃上，拿起一瓶香檳，居高臨下地環視四周，赤紅的龍瞳裏燃燒著狂傲的火焰：
    “還有誰，想跟我玩玩？”
    無人敢應。
    恐懼，同樣是一種強烈的欲望。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他那霸道絕倫的氣場所震懾時。
    他指尖的戒指上，一顆微小的金屬顆粒無聲無息地彈射而出，劃出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軌跡，精準地沒入了上方那巨大的水晶吊燈的核心樞紐之中。
    那個金屬圓盤，蘇夜凜口中的“欲望過濾器”，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間消失不見。
    龍傲天嘴角一揚，將整瓶香檳一飲而盡，然後將空瓶狠狠砸在地上。
    “沒勁！”
    他轉身，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瀟灑離去。
    ……
    與此同時，高新區，“天眼科技”大廈。
    與“魅影”的喧囂不同，這裏是一片死寂的鋼鐵森林。
    趙真如一個幽靈，穿行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
    他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監控攝像頭在他經過時會恰好出現一秒的信號幹擾。
    電子門禁的感應係統在他麵前會自動出現邏輯紊亂，為他敞開大門。
    他就是行走的數據病毒。
    很快，他來到了大廈地下的核心服務器機房。
    這裏是東南亞最大的線上博彩網絡中轉站，無數賭徒一夜暴富的狂喜和輸光一切的絕望。
    在這裏匯聚成每秒數以億萬計的數據流，形成一股冰冷而又瘋狂的欲望能量。
    機房內，恒溫係統發出低沉的嗡鳴。
    一排排巨大的服務器閃爍著藍綠色的指示燈，像是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趙真沒有進去。他隻是站在厚厚的防彈玻璃牆外，抬起手，輕輕地按在了玻璃上。
    他的雙眼，那雙銀灰色的眸子，亮了起來。
    無數藍色的數據流從他的瞳孔中溢出，仿佛在他的視網膜上構建了一個與現實機房完全重疊的虛擬世界。
    他看到了，那股由貪婪和絕望構成的龐大能量，正通過一條加密的主數據通道，源源不斷地輸送向某個未知的次元。
    他找到了。
    他沒有去切斷它，也沒有去攻擊它。
    他隻是在自己的意識裏，構建了一個最簡單，也最無解的數學概念——“空集”。
    一個不包含任何元素，卻又真實存在的集合。一個邏輯上的絕對虛無。
    下一秒，他將這個“空集”的概念，作為一個數據包，輕輕地“放”進了那條奔湧不息的主數據通道裏。
    嗡——
    整個機房的服務器，在那一瞬間，發出了極其輕微的、不協調的顫音，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那個“空集”數據包，就像一個無法被識別、無法被刪除、無法被格式化的邏輯黑洞，混入了正常的能量數據之中。
    它不會造成任何破壞，但它會永遠存在於那裏。
    當“門”背後的存在試圖消化這股能量時，就會像吃了一口混著沙子的米飯，硌牙，且吐不出來。
    趙真收回手，銀灰色的眸子恢複了平靜。
    他轉身，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去。
    ……
    市中心，第一人民醫院。
    住院部頂樓，重症監護區icu）外的走廊。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這裏沒有喧囂，隻有壓抑的寂靜，偶爾被儀器發出的單調滴滴聲和強忍著的、低低的啜泣聲打破。
    楊子龍站在這條走廊的盡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股強大到近乎粘稠的能量，正從那一扇扇緊閉的門後滲透出來。
    那不是貪婪，不是驕傲，而是對“生”最純粹、最本能的渴望。
    每一個躺在裏麵的病人，他們的家人，他們的朋友，都在用盡全力地祈禱、祈盼，希望生命能夠延續。
    這股力量，溫暖、聖潔，卻又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脆弱。
    蘇夜凜要他做的，是在這片神聖的“生命之海”裏，注入一滴“死亡之墨”。
    這無疑是一種褻瀆。
    “小子，別心軟。”
    刹灸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你不是要去殺人，你是要去汙染一份‘食物’。
    記住，你的敵人，正在享用著這些人的希望。
    你是在救他們，也是在救你自己。”
    楊子龍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去調動體內霸道的惡魔之力，也沒有召喚陰冷的惡靈。
    他隻是沉下心，向內探索，去尋找自己力量中最本源的那一絲……“終結”的法則。
    那是萬物寂滅的寧靜，是循環的終點，是能量從有到無的必然過程。
    他感覺到了。那股龐大的、對“生”的渴望，像一片溫暖的金色海洋。
    而他，則要在這片海洋裏，創造一個絕對零度的點。
    他伸出一根手指，對著icu的方向，輕輕一點。
    沒有光，沒有暗，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隻有一絲純粹到極致的“概念”，被他釋放了出去。
    ——“萬物終將歸於虛無。”
    這一絲概念，無形無質，卻比任何能量都要霸道。
    它像一個微不可見的奇點，悄然融入了那片金色的“生命之海”。
    瞬間，楊子龍感覺到那片溫暖的海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它沒有被削弱，也沒有被汙染。
    隻是，在這片純粹的“求生”之中，多了一絲無法被抹除的“認知”——對“死亡”的認知。
    原本百分之百純粹的希望，從此多了一絲雜質。
    就像一首激昂的交響樂中，混入了一個永不休止的、極低頻的哀傷音符。
    它將讓享用這份“美食”的存在，在品嚐生命甘美的同時，也永遠無法擺脫死亡的苦澀回味。
    做完這一切，楊子龍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這種法則層麵的交鋒，對心神的消耗遠超任何一場戰鬥。
    他睜開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大門，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湘潭市的夜色下，三份致命的“毒餌”，已被悄然布下。
    現在，隻等那個饑餓的獵食者，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