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兩名至尊級惡靈，他們提到了‘貞子’。”
    “我這邊也搞定了。”龍傲天抱著雙臂，下巴一揚，
    “幾個不長眼的小嘍囉，被我順手清理了。”
    他說完，習慣性地掃視了一圈，眉頭皺了起來。
    “喂，那個行走的計算機呢？”他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挑釁，
    “怎麽還沒回來？迷路了？還是說，被哪個程序bug給卡住了？”
    沒有人回答他。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龍傲天臉上的不耐煩漸漸消失，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楊子龍的重傷，蘇夜凜那冰得嚇人的臉色，以及……趙真的缺席。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升起。
    “紅姐？”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蘇夜凜沒有看他，她走到窗邊，背對著兩人，看著窗外湘潭市的夜景。
    “趙真完成了他的任務。”
    她的聲音很平，平得像一條直線，沒有任何起伏。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遭遇了三名至尊級惡靈，並且，全部肅清。”
    “三個？”
    龍傲天吹了聲口哨，剛想說幾句嘲諷的話，卻被蘇夜凜下一句話堵了回去。
    “之後，他遇到了它們的主人。”
    蘇夜凜緩緩轉過身。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丹鳳眼裏，像是結著萬年不化的寒冰，倒映不出任何光。
    “是它們所有人的主人。是這座城市裏，‘門’的力量源頭。”
    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墓碑，狠狠砸在兩人心上。
    “‘色欲之罪’，貞子。”
    “趙真，被她帶走了。”
    帶走了？
    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在龍傲天的腦海裏炸開。
    他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去，那雙總是燃燒著狂傲火焰的眸子裏，第一次出現了茫然和驚駭。
    被擊敗，被殺死，他都能理解。
    但“被帶走”，這是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充滿未知的、更令人恐懼的概念。
    “被帶走？你他媽說什麽叫被帶走？！”
    龍傲天失控地吼了出來，聲音裏是難以置信的憤怒和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你當時在哪？！你就看著她把人帶走？！”
    蘇夜凜的目光，平靜地迎向他那雙幾乎要噴火的眼睛。
    “我在場。”
    她的回答，輕描淡寫，卻比任何重錘都更有力。
    “我阻止不了她。”
    整個房間，徹底陷入了死寂。
    龍傲天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了半步。
    阻止不了。
    從無所不能的蘇夜凜口中說出的這四個字，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們這次麵對的，究竟是一個怎樣恐怖的……怪物。
    “阻止不了？”
    龍傲天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死死地盯著蘇夜凜。
    那雙赤紅的龍瞳裏，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將眼前這個女人燒成灰燼。
    “你他媽在逗我？你是誰？你是‘紅姐’！你是真神強者！區區一個七大罪，你說你阻止不了？！”
    他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嘶吼，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無法接受的屈辱。
    蘇夜凜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我再說一遍，我阻止不了。”
    “為什麽？！”龍傲天一步上前，幾乎要揪住她的衣領，
    “給老子一個理由！”
    “因為，那不是戰鬥。”
    蘇夜凜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解釋的意味，卻愈發冰冷。
    “你見過規則嗎？”她問。
    龍傲天一愣。
    “你見過‘水往低處流’這條規則嗎？
    你能用拳頭打斷它嗎？你能用龍息蒸幹它嗎？
    就算你把一條河都蒸發了，明天，天上的雨落下來，依然會匯成溪流，奔向大海。
    你打敗不了它，因為你和它，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她的目光掃過龍傲天，又落到一旁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的楊子龍身上。
    “貞子，就是一條規則。一條由純粹的‘欲望’凝聚而成的，活著的規則。
    在她的領域裏，她可以定義什麽是‘束縛’，什麽是‘擁有’。
    我能斬開她的夢境，但我斬不斷‘欲望’本身。
    我強行出手的結果，不是救回趙真，而是她會像一個被激怒的孩子，轉頭去捏碎她能碰到的、所有讓她不高興的玩具。”
    蘇夜凜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
    “包括你，包括楊子龍，包括我們所有人。”
    龍傲天臉上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熄滅了。
    他不是蠢貨，他隻是被驕傲蒙蔽了雙眼。
    蘇夜凜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剖開了殘酷的現實。
    讓他看到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真正的“規則”麵前，是何等的可笑和無力。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股衝天的怒火，在巨大的、令人絕望的實力差距麵前，變成了一股無處發泄的憋悶，堵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窒息。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那種無法理解、無法反抗、甚至連站在對方麵前都做不到的，絕對的無力感。
    “那……就這麽算了？”
    良久，龍傲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像是生了鏽的鐵片。
    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
    “不。”
    開口的，是靠在牆角的楊子龍。
    他強撐著站了起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眼神卻重新凝聚了光。
    “她帶走趙真，不是為了殺他。”楊子龍看著蘇夜凜，似乎在尋求確認。
    蘇夜凜點了點頭：
    “貞子說，趙真可以成為她最好的‘過濾器’，過濾掉她不喜歡的‘雜味’。
    她把趙真，當成了一件有用的收藏品。”
    “收藏品……”楊子龍咀嚼著這個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隻要還有利用價值，就意味著，他暫時是安全的。”
    “沒錯。”蘇夜凜讚許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最壞的局麵，但也是唯一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