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來滅口的？”趙真冷冷地開口，他的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銀灰色霧靄開始繚繞。
    隻要對方稍有異動，他的“歸零射線”就會瞬間射出。
    “滅口？不不不。”羅林峰誇張地擺了擺手，“我說了，我是來讓人類避開一場悲劇的結局。
    更準確點說，我是來阻止貞子的。她的計劃太無聊了，要把所有強者都變成她玻璃櫃裏的娃娃，這世界要是沒了能打架的家夥，那該多沒意思？”
    他的理由荒唐得讓人無法反駁。
    “我討厭她的計劃，”羅林峰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那雙電光閃爍的眸子裏，第一次透出一絲冰冷的殺意，“而且，我個人跟她也有一點小小的……私人恩怨。”
    楊子龍靜靜地聽著，他從羅林峰的話裏，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內訌。
    這個強大又瘋癲的家夥，是來搞破壞的。敵人的敵人，或許可以成為朋友。
    “所以呢？”楊子龍開口，打破了僵局，“你一個人，想對抗你的上司，對抗整個‘七大罪’？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多大？”
    “她不是我的上司！沒有多大，至少我們可以阻止她的計劃。”羅林峰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像是在評估貨物的價值。
    “聖光是所有惡靈的克星，但那你境界還不夠威脅她。”他指了指楊子龍。
    “一個能操控空間和虛無，隨時能讓人‘消失’的冰塊臉。”他指了指趙真。
    “還有一個……”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毛閩川身上，帶著幾分玩味，“一個被自己力量和自尊心困住的……潛力股。嘖，居然混得這麽慘。”
    毛閩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握著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對方不僅看穿了他的力量本質，更是一語道破了他內心最深的痛處。
    “怎麽樣？”
    羅林峰攤開手，姿態輕鬆得仿佛在邀請他們共進晚餐，
    “跟我合作。我幫你們從這個鐵罐頭裏出去，順便，把你們腳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鏈子都解開。
    而你們，需要做的很簡單——幫我把貞子的‘實現順利’，然後砸個稀巴爛。”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趙真依舊保持著絕對的警惕，
    “你是個惡靈，你的話，一個字都不可信。”
    “信不信由你。”
    羅林峰無所謂地撇撇嘴，
    “你們也可以選擇繼續待在這裏，等著被做成標本。或者，賭一把？”
    “我相信他。”
    楊子龍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趙真和毛閩川同時將目光投向他。
    “子龍，你瘋了？”趙真皺起眉。
    “我沒瘋。”楊子龍看著羅林峰，眼神裏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是人類。”
    這話一出，牢房裏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羅林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歪著頭，像是第一次認真審視楊子龍。
    趙真則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人類？他仔細感知著羅林峰身上那股狂暴、純粹的惡靈能量，那股能量與之前巷子裏的幹瘦、臃腫惡靈同源，隻是強度天差地別。
    這怎麽可能是人類？
    “你的依據是什麽？”趙真問，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依據？”楊子龍笑了笑，“他的言行舉止。他會抱怨上司，會談論工資，會因為無聊而想搞破壞。
    這些都是屬於人的情緒，是自負、叛逆、無聊……這些複雜的自我意識。
    真正的惡靈，隻有純粹的毀滅欲和對血肉的渴望，它們是本能的集合體，而不是一個會耍帥、會說垃圾話的‘人’。”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深邃：“而且，我體內的惡靈之力告訴我，他的能量雖然是‘惡靈’，但核心卻有一種……被扭曲的‘人性’。
    他不是天生的惡靈，更像是一個被改造的失敗品。”
    趙真沉默了。楊子龍的說法超出了他一貫的邏輯認知範疇，但聽起來又有一種奇特的說服力。
    他看向羅林峰，那個金發青年臉上的玩世不恭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錯愕、迷茫和暴躁的複雜神情。
    “失敗品？”羅林峰喃喃自語，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能釋放雷電的手，眸中的電光劇烈地閃爍起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楊子龍向前一步，直視著他，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你也一樣。所以，這個賭，我跟了。”
    趙真看著楊子龍堅定的側臉，又看了看角落裏始終一言不發，但氣息已經發生微妙變化的毛閩川，最終，他散去了指尖的銀灰色霧靄。
    “爛攤子你來收拾。”他隻說了這麽一句，算是默認了楊子龍的決定。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羅林峰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裏充滿了癲狂和興奮，“失敗品？人類？好！就衝你這句話，這個合作，我認了！”
    ……
    與此同時，在這座城市地底深處，一處無法被任何儀器探測到的空間裏。
    這裏不像監獄那般陰暗，反而華麗得令人窒息。穹頂是模擬出的璀璨星空，地麵鋪著柔軟得能陷進腳踝的血色天鵝絨地毯。
    空間四周，矗立著一個個巨大的、由完美水晶打造的陳列櫃。
    櫃子裏，沒有珠寶，沒有古董，而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
    他們或站或坐，保持著生前最後一刻的姿態。
    有揮舞著戰斧，怒目圓睜的狂戰士；
    有指尖凝聚著冰霜，麵容清冷的法師；也有身穿動力鎧甲，眼神堅毅的未來士兵。他們都是各個時代的強者，是貞子眼中最完美的“藏品”。
    三道身影，正靜立於這片宛如神明陳列室的大廳中央。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考究燕尾服，戴著單片眼鏡的男人，他正用一方白手帕，一絲不苟地擦拭著一個空置的水晶櫃，神情專注而虔誠。
    他是“裁衣人”，負責為每一件新“藏品”設計最完美的“展出服飾”。
    他左手邊，站著一個身高超過三米，全身肌肉虯結，如同一座鐵塔的巨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