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微微一怔。
    他幾乎每天傍晚都要陪媽媽去公園遛彎。
    可每次都是他主動開口，今天媽媽居然主動提議去逛公園，王立心中微微有些驚訝，愣了下緩緩點點頭，答應下來。
    王立陪著媽媽，一如既往在公園河邊溜達，這種生活一般年輕人可能受不了，可王立卻怡然自得。
    北漂了這麽多年，王立覺得有些累了，老家的生活雖然沒有大都市那麽五彩繽紛，可也有帝都沒有的鬆弛。
    在大都，哪怕他住再貴我的房子，終究還是給房東打工，而且住的都是鴿子樓，黑壓壓的，氣氛格外壓抑，不像在老家平房，推開門就能看到天空。
    回到老家，王立終於有種輕鬆的感覺，除了江婉魚……
    他和江婉魚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既然命運無法改變，倒不如默默放在心底。
    “立啊！媽問你個事。”媽媽忽然開口。
    王立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怔了下，轉過頭看著媽媽，難怪她主動讓自己陪她散步，原來有話要說。
    “您說。”
    媽媽醞釀了一下，眼瞼低垂，歎了口氣：
    “你和我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在騙小煙呢！”
    王立心裏咯噔一下。
    知子莫若母，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媽媽。
    他壓下心頭的驚訝，努力笑了笑，若無其事道：
    “怎麽會！我沒事騙她幹什麽？我真覺得老家的生活挺好的。
    而且您也看到了，我白天該上班上班，晚上回家寫網絡小說，還有時間陪您，這不挺好的嘛？”
    母親並沒有笑，而是停下來，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緩緩開口：
    “你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不了解你，你以為你沒事的時候發呆我看不出來嘛？”
    王立啞口無言。
    媽媽已經把話說得到這個地步，他再編下去就沒意思了。
    “哎……立啊！媽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了不讓小煙耽誤自己的學業，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卻耽誤了自己的人生。”
    王立答不上來，他把臉移向一旁，努力不讓媽媽看出自己的失落，可媽媽的聲音依然往他耳朵裏灌：
    “立啊！媽還是希望你能回到帝都，那才是屬於你的生活。”
    王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歎道：“媽，您別這麽說，帝都再好，也比不上咱們家，我更想留下來照顧您。
    您現在需要有人照顧，照顧您當然是最重要的，我在外麵漂了這麽多年，也沒怎麽管過家裏，
    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報答一下您的養育之恩。”
    王立以為這樣說就能“蒙混過關”，沒想到媽媽忽然板起臉，嚴肅地說，
    “不能這麽說！媽媽養育你們，是因為母性，並不是為了圖你們什麽回報！
    我的人生是我的人生，你的是你的，媽媽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但你不能因為我，改變自己的人生。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是你媽媽，把你養大，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其實並不欠我什麽，
    所以你也不用回報我。”
    “我……”
    王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一直自詡巧舌如簧，憑著這張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可他沒想到，媽媽這番話，竟讓他無言以對！
    “立，媽知道你的心還留在帝都，是因為那個女孩子吧？叫江……婉魚？對嗎？”
    王立大驚失色，“您……您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有一次我看到你電腦網頁版VX開著，這姑娘的對話框在置頂位置，
    當然……我不是故意看到的！她置頂也就算了，但她給你發了好多信息你也沒回，
    電話也不接，我猜她就算不是你女朋友，也是曖昧對象。”
    “……”
    王立嘴巴抽了一下，默默歎了口氣，不禁搖頭苦笑了幾聲。
    他想到什麽都瞞不過媽媽，於是他幹脆承認了，把和江婉魚認識的來龍去脈，都和媽媽說了。
    媽媽一直安靜地聽他說完才開口：“聽你這麽說，我覺得你更應該回去，把事情和人家姑娘說清楚。”
    王立怔住，愣了幾秒，忽然自嘲一笑：
    “我都不搭理人家了，人恩家怎麽可能還搭理我？”
    媽媽眼睛一瞪，假裝生氣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可您怎麽辦？醫生說您這個病，家裏最好有一個人。”說到底，王立最關心的仍然還是母親的病。
    媽媽看著他滿臉擔憂，忍不住笑道：
    “這還不好解決？我和你一起去帝都不就完了。”
    王立不由自主轉向母親，眼中寫滿了驚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您沒開玩笑吧？”王立失聲道。
    媽媽一輩子都沒走出過縣城，更何況是讓她離開老家，和自己一起去帝都？
    王立以前也想說服媽媽搬來帝都和自己一起住，可媽媽一直說舍不得離開老家，後來就這麽幹脆作罷，沒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如果媽媽願意和自己去帝都，那自己回去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