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微微仰頭，任由翠綠色光芒灑落在身上。
    感受到光芒中蘊含的濃鬱而又蓬勃的生命氣息，他笑著搖了搖頭。
    “這份祝福對我而言其實並沒多少作用。”
    尤迦特希拉的祝福，不知道是多少生靈夢寐以求的恩賜。
    隻要被施以祝福，傳奇生靈便能一躍邁入半神，甚至真神層次。
    不過實力越強，祝福能給予的作用越小。
    達到季夏這種層次，起到的作用已經是微乎其微。
    尤迦特希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平和。
    “能為‘天道意誌’的覺醒，奉上微薄之力，是我的榮幸。”
    “或許這也是我為這方宇宙，最後能做的事情。”
    季夏目光閃動，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什麽意思？”
    世界之樹的壽命幾乎與這方宇宙的壽命持平。
    鴻蒙之初，祂便已經出現，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個紀元。
    哪怕宇宙寂滅，季夏相信，世界之樹都有辦法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
    剛才那番頗有遺言色彩的發言，不光是季夏，在場的其他諸神也頓感困惑。
    翠綠色的光芒漸漸散去，尤迦特希拉收回枝幹。
    “門後的那位已經將元素位麵同化，以你現在的實力，遠不是祂的對手。”
    季夏點頭：“我知道。”
    他的以太之力並不完整，還缺少最後一種原初元素。
    “我這次來也是想從你這裏得知‘無垠之土’的下落。”
    尤迦特希拉的枝葉微微顫動，發出一陣如歎息般的簌簌聲：“無垠之土，早已不複存在。”
    季夏聞言，先是一怔，接著臉上浮起錯愕之色。
    眾神同樣麵麵相覷，有些難以置信。
    根據世界之樹剛才所言，隻有“天道意誌”才能對抗那位門後的存在。
    倘若缺失無垠之土，天道意誌的以太之力無法補全，豈不是意味著整個宇宙都將被門後的那位存在汙染？
    沒等眾神開口，世界之樹將埋藏於地下的樹根拔起，繼續道。
    “無垠之土早已被我的根部吸收，融入到我的生命脈絡之中。”
    話音剛落，山穀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蘇倫的眼眸瞬間瞪大，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力量之神手中的巨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喃喃自語道。
    “您...您是打算犧牲自己，從而將已經吸收的無垠之土，全部賦予‘天道意誌’，助其補全以太？”
    尤迦特希拉並未直接回應，祂隻是輕輕晃動樹冠，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在默認力量之神的猜測。
    “難道沒其他辦法了嗎？將無垠之土分離也行。”月之女神的語氣有些急切。
    世界之樹發出一聲悠遠的長歎。
    “做不到，無垠之土被我吸收億萬年，早已與我融為一體。”
    “尤迦特希拉大人，您千萬不能這麽做！您是約瑟園的守護者，是生命與希望的象征，倘若您就此消散...”
    諾倫三女神之一的詩寇蒂聲音哽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怎麽繼續說下去。
    世界之樹消亡，這是祂成為神隻這麽久以來，從未設想過的事情。
    尤迦特希拉的聲音依舊平和，仿佛即將到來的消亡，不過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自然更迭。
    “孩子，不要悲傷，自鴻蒙伊始，我便屹立於此。”
    “我見證過諸多星辰的誕生與泯滅，目睹過無數文明的興起與衰亡。”
    “若是我的消亡，能為這方宇宙謀得一線生機，那便是我存在至今的意義。”
    季夏凝視著世界之樹，眼底浮起從未有過的敬重。
    對於尤迦特希拉這等至高存在，別說是一般生靈，哪怕是一些尋常神隻，在祂眼中也和螻蟻無異。
    能讓祂做出如此犧牲的原因隻有一個。
    祂是真的把這方宇宙的生靈，當做祂自己的孩子。
    “不要猶豫。”
    尤迦特希拉打斷季夏的思緒。
    “時間緊迫，容不得再有絲毫耽擱。”
    “門後的那位，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成長，祂將元素位麵徹底同化之後，下一個目標斷然是星界之海。”
    “在這之前，你必須先祂一步接管星界之海，否則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世界之樹的枝葉輕輕擺動，像是在下達逐客令。
    盡管諸神心中滿是不舍，但也知道現在時間緊迫。
    世界之樹的消亡，不光是約瑟園會隨之崩塌。
    那些存在於枝幹上的主物質世界，也會一同毀滅。
    祂們必須趕在世界之樹徹底隕滅之前，盡可能的將主物質世界中的生命轉移出去。
    這不光是為了那些生靈，也是為了祂們自己。
    畢竟諸神的神力來源，就是生靈的信仰。
    坐視不管的話，恐怕沒等諸神黃昏到來，祂們就先一步因為信仰缺失隕落。
    向世界之樹奉上最莊重的禮儀後，諸神陸陸續續離開山穀。
    片刻後，季夏仰頭望向世界之樹，輕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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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麽配合你？”
    “吃掉我。”尤迦特希拉平靜道。
    這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方法，也是速度最快的方法。
    ......
    就在諸神緊鑼密鼓轉移主物質世界的生靈之際。
    一條以光年為計量單位的玄色巨龍橫空出世。
    巨龍的身軀龐大到難以想象，周身環繞著最為神秘的以太元素。
    拖拽著懸臂的旋渦星係，從巨龍旁邊掠過。
    有著千億恒星的巨大星係，此刻竟如巨龍的掌中玩具。
    巨龍緩緩抬眸，看向比他更為龐大的世界之樹，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眸中的情緒轉瞬即逝。
    巨龍張開巨口，一口咬斷世界之樹的樹根。
    整個宇宙都為之一顫。
    斷裂的樹根釋放出磅礴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入巨龍體內。
    正在轉移主物質世界生靈的諸神們抬頭望去，正好看到這震撼的一幕。
    “尤迦特希拉大人...”蘇倫輕咬嘴唇，淚水止不住地湧出。
    其他神隻的神情也都滿是悲痛與敬意。
    隨著巨龍不斷啃食，尤迦特希拉的光芒逐漸黯淡，繁茂的枝葉也開始枯黃凋零。
    與此同時，巨龍周身環繞的以太之力變得更為凝實。
    缺失的那部分原初元素，正以驚人的速度被填補。
    季夏能明顯感覺到，自己不僅僅是繼承了無垠之土那麽簡單。
    無數古老的知識，正與無垠之土一起湧入他的意識。
    這是世界之樹對他最後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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