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過半，月正中。
    皎潔月華將海麵鋪滿碎銀，這時便有女子如精靈般，時而背手，時而回眸，在海灘邊蹦蹦跳跳。
    是的，就像個小女孩一樣，赤足不斷踩在柔軟的沙子裏，留下一路雜亂無序的小腳印，又被海水衝刷幾次。
    然後，她就會拉著男孩逆時針再走上一遭。
    她走不膩，一點都不。
    就如她曾說，人常在，便最是心足。
    “小寶貝，你最近也太活潑了點吧。”言君牽著清靈手，麵帶微笑，眼神不時朝人上下打量。
    短綢褲，小衣，都是白的，純白那種，看著就很有一種想去嗬護嗬護的感覺。
    當然，他這幾天也確實這麽幹了。
    畢竟這無際大海小島上，孤男寡女沙灘邊。
    會幹點什麽還用細說？
    短短幾天，除了不知道的，兩人能玩的都玩了，就差真正辦事了。
    尤其是在某人恬不知恥的哄騙下，清靈變得越來越配合，有時不等人開口，就會乖乖地自行剗下鞋襪，然後......
    “是累了嗎。”
    清靈步子慢下來，側過腦袋，海風吹拂青絲向一旁飛舞，又在言君還沒來得及說話之際，拉著人坐下。
    “來。”
    她曲腿斜坐，探手過去微微用一絲力道，就把男孩拉過來，讓其腦袋枕在自己大腿上。
    於是，言君又體會到了那種類似長輩和情侶間的感覺。
    不過現在他倒也習慣了，反正左右都是自己的，管他是什麽感覺對吧？
    清靈一手撐在身側，一手撫摸著他的腦袋，指尖沿著前額向後劃過頭皮，梳理碎發。
    直把言君伺候得那叫一個舒坦，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慵懶熨帖得很，就連眼睛都閉上了。
    兩人都默不作聲。
    直至良久後，清靈手勢一轉，去摸了摸他眉毛，再劃過鼻梁，臉龐，下巴，最後又捏捏他耳垂，想了想還是開口喚了聲。
    “言君。”
    “嗯？”
    清靈繼續說，“我忽然覺得，我或許何時也曾對你做過這般事，你......可有印象？”
    言君聞言挑了下眉，睜開眼，“這倒沒有，難道之前啥時候？”
    “記不得了。”清靈搖搖頭，眼裏迷惘。
    “嘖，看來咱倆都挺健忘。”言君沒多想，隻當是以前相處時不經意做了，但忘了。
    清靈看出他那點想法，抿了抿嘴唇，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麵，聲音放緩，問道：“你說......人會不會有上輩子。”
    這話一出，言君眼神晃動，穩了穩後，笑道：“應該有吧。”
    清靈沒看到他的異樣，依舊望著海麵，“嗯，那假若有上輩子，我們是否依舊認識，或者，又是什麽關係。”
    “那鐵定還是我的小寶貝。”言君不假思索。
    清靈聞言有些意外，不禁垂下目光，“如此肯定？”
    言君眨眨眼，與其四目相對，“你看你這麽好看，就是埋土裏，我也得把你挖出來了。”
    “這樣啊......”清靈咬著嘴唇瞅他半響，忽地一笑，“或可能是長輩也說不定？”
    這話一出，言君心裏就有點不得勁了，“得，還是別扯這些了。”
    他翻翻身，麵朝裏麵。
    還是這裏暖和......
    他心想。
    清靈沒阻礙的意思，小手順勢就摸上他後腦，眼裏寵溺浮現。
    “那便說說這輩子。”
    聞言，正忙乎的言君眉頭一挑，甕聲甕氣地問道：“說啥？”
    清靈抿了抿嘴唇，“你打算，置我於何處。”
    她還是問了出來，也必須直麵這個問題。
    言君一聽立刻回複，“這不明知故問嘛。”
    “言君。”清靈輕輕掰過他腦袋，盯著他眼睛鄭重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言君靜默幾秒，忽地有些扭捏，“媳婦吧......”
    清靈聞言不意外，畢竟都到了這地步，回頭要不娶自己，到時腿都要給他打斷。
    她清靈說的。
    “可你已經有她們了。”
    聽得這話，言君愣了下，瞅瞅她那莫名平靜下來的俏臉，有些意外的問道：“山野人在意這些？”
    清靈道：“我也是女子，為何不能在意。”
    “呃......”
    言君啞口了。
    也是，他先入為主了，主要是小寶貝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乖啊，一副都不在意的樣子，關鍵之前還謙讓，更早前也說要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咋現在忽然......
    不對。
    小寶貝現在好像沒以前那麽乖了。
    現在已經開始管這管那了，儼然有了家庭霸主的雛形，關鍵自己還樂意聽，就很奇怪。
    嗯。
    這樣一想的話，忽然覺得班長大人似乎更乖一點，表麵看著不太聽話，偶爾還喜歡唱反調，可骨子裏卻是極其乖巧的，這點從幾次演示中就看出來了。
    又穩又堅持......
    “言君。”
    “啊？”
    清靈抿著嘴，緊緊盯著他，“我會是大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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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大不大......”似忽然反應過來，言君一下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瞅著她，“不是，小寶貝你還會爭這個？”
    清靈沉默半響，腦袋偏開些，小聲道：“當不了小的。”
    言君目光驚異地瞅了她好一會，才遲疑道：“可則卿比你大好些歲了。”
    “......”
    “按實力說話。”
    “嘖，很自信嘛。”
    清靈回過腦袋，語氣篤定，“她們打不過我。”
    言君笑笑沒吭聲。
    清靈這一次沒能猜出他在想什麽，隻好又道：“我可以管住她們。”
    “嗬嗬嗬......”言君笑起來。
    清靈蹙眉，“為何要笑。”
    言君盯著那表情看似有些溫怒，但實則跟平時沒什麽差別的小臉蛋，止不住笑道：“沒別的意思，就是忽然覺得你好可愛啊。”
    可這話落在清靈耳裏，再配上這個話題，就止不住讓她多想了。
    “你不願意？”她移開目光，手也放下，“若是如此，我......”
    話還未完，看到動作的言君心裏頓時一咯噔，當即就拉過手。
    “別別別，願意願意，哪能不願意啊，我心裏正樂著呢，不過......”他聲音小了點，用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道：“你真是認真的啊？”
    “自......”然字未出口，清靈語氣一轉，挪回視線肯定道：“是。”
    言君一聽就順杆子上爬，“那我可當真了。”
    “嗯。”清靈認真地點了下頭。
    “嘖嘖嘖，沒想到我言某人也有這麽一天......”言君攤了攤身子，麵上美滋滋，“換以前想都不敢想了。”
    他這一下順嘴，直接就把心裏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清靈垂眸，如能窺破虛妄般的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現在不止可以想，還可以做。”
    嘶。
    這話有歧義啊。
    言君眨巴眼，張嘴就欲說。
    “隻要你將此武練成，今後......”清靈沒有說下去，相信對方懂。
    言君當然懂了。
    “那我努力。”他沒意外，畢竟說過好多回了。
    清靈沉默少許，帶一絲奇特目光看他，“你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何一定要你練武？”
    “這有啥好奇的。”言君笑笑，“總歸不會害我就是。”
    見他無所謂的模樣，清靈忽然挑了下眉梢，“若我真要害你呢。”
    言君聽完，嘴角一撇，心裏不以為然的同時，麵上惡狠狠道：“那就把你抓起來，回頭綁床上，把你嗶——）十天半個月，到時你連床都下不了，自然就害不了我了。”
    “嗬嗬。”清靈輕輕笑出聲。
    講真的，她都沒發現自己越來越愛笑了，表情也愈發多起來。
    “笑啥，怕我不行啊。”
    清靈抬手，用清涼柔軟的指尖戳了戳他那故作凶悍表情的臉頰，眼神凝視之際，柔和道：“你，其實從來就沒擔心過。”
    言君一聽，氣勢弱了下來，撇撇嘴道：“嘖，你這小寶貝也是有點厲害了，總是能看出點門道來。”
    這話他倒是沒說錯了，清靈真的能看出他很多事，比看別人還要看得情況。
    “既是為自己選夫君，總要先看明白才是。”她如此說。
    “說得倒也是。”言君不否認，又挑眉問，“所以現在看明白了？”
    清靈沉默下來，注視他好一會，忽地，她揚起嘴角，麵朝大海之際，似感慨般輕言一聲。
    “大概吧......”
    “......”
    言君靜靜思悟了片刻，又扭過腦袋，讓熟悉的氣息濃鬱幾分，“說起來，你身上氣味很好聞了，有股淡淡的青草氣息。”
    清靈微笑道：“是麽，我都不知道。”
    言君沒多想，“自己一般不會注意吧，而且很淡了，得很親近才聞得到。”
    “是啊，親近才聞得到。”清靈靜靜注視那張帥氣側臉，不時摸摸他的後腦勺，眼裏既寵溺又有點複雜。
    直至好一會。
    似是某個點想不通，清靈眼裏眸光一閃，忽然抬起手，然後照他臉上就來了個小巴掌！
    “啪。”
    “霧草。”
    言君捂著臉，懵了。
    半晌後，他斜過目光，愣愣問道：“不是，你突然打我幹嘛？”
    清靈握了握手掌，斂起眉頭，“試試感覺。”
    言君一聽有些好奇了，不禁追問，“那你試出個啥來了？”
    清靈沉默半晌，放下手。
    “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
    我特麽......
    都沒話說了。
    言君翻了翻身，目光卻不經意瞥到斜在沙灘上的修長雙腿，還有那精巧秀足，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嘴上卻沒好氣地說道：“你可真是個腳滑的女人......”
    “狡猾麽......”
    清靈抿了抿嘴唇，顯然沒聽出個中意味。
    言君聽見呢喃，又回過目光，卻見這小寶貝一直輕蹙柳眉，似乎在體悟什麽，這不禁讓他狐疑起來，“你該不會，真......”
    “嗯，有些奇怪，打你，我疼。”清靈一直蹙著眉，顯然想不通。
    雖說以她歲月，這種打人自己疼的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見過，大多都是相愛到某個地步才會出現。
    可這玩鬧似的打一下都疼，就很奇怪，又不是相愛相殺......
    所以，會不會是感覺錯了？
    要不，再打一下？
    清靈眨了兩下眼眸，慢慢抬起手。
    似有感的言君睜大眼睛，“你不是......”
    “啪。”
    “霧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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