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或許從來沒有真相。
    有的，隻是各自的視角。
    別人眼裏的莫須有，言君是一個都不知道。
    一如旁觀的清靈入場，言琪便也不知自己在對方眼裏是個什麽樣的角色。
    當然，是怎樣都不影響她這一刻的好奇就是。
    “誒誒，小寶貝。”
    那頭清靈剛從服務人員手裏接過殺好的魚，還沒來得及回首，言琪就挨到了她邊上。
    “你多大了啊？”言琪從側麵微微繞著視線，好奇望著眼前那副完美到不可思議的清秀容顏。
    就仿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雕細琢的每一寸，能擊穿任何人的心扉。
    這已經是言琪第二次出現這種感覺了。
    “十九。”
    清靈這時回過身，回複間視線卷掃全場，精準捕捉到那頭正捧著兩顆青菜比較的言君，想了想，補充道。
    “正好與夫君相差一年。”
    “哦哦，那還真是巧了。”言琪隨口應道，目光又微微一掃對方身上那素青長裙，“不過你給我感覺有點像個古人。”
    “山野間長大，有些東西已是習慣。”清靈半解釋性的回複道。
    她此刻一手拎魚，一手持傘，立身於喧囂嘈雜，給外人的感覺，就像是遊走於江湖，卻為生活而流落市井的俠女。
    有一種名為‘落魄’的反差感。
    當然，這是外人的感覺。
    在言琪眼裏，這反而有種濁世青蓮的味道。
    “好吧。”言琪這時聳聳香肩，與人並道而行，“聽你之前說，阿君他如今應該住在你那裏？”
    “嗯。”
    言琪頓了下，再次問道：“那......則卿也在那嗎？”
    “也在。”
    清靈說完，心中不知是在思量什麽，欲去尋人的步子頓住，轉而側目望向言琪，若有所思的樣子。
    而言琪得到確定後，頓時好奇道：“那你們咋沒一起，我都好久沒見過她了。”
    清靈沉吟道：“她如今有些不方便出門。”
    “不方便？”言琪疑惑，“是身體不舒服？”
    清靈點點頭道：“差不多。”
    “哦哦，這樣啊......”
    言琪想了想，女孩子不舒服，大概就是那個了吧？
    清靈看著她臉上流露出的天馬行空，抿了抿嘴，還是說道。
    “若是想見，過後或可與夫君知會一聲，屆時一同去往我家探望便是。”
    言琪一聽，有些意動，但一想起自己如今的情況，最終還是搖搖頭。
    “還是之後再說吧，我那剛弄好，這兩天可有得忙。”
    說著，言琪麵色一轉，用手肘輕輕碰了下清靈，“誒，不過我現在就好奇了，你為啥老這麽稱呼阿君？”
    為何？
    這個帶有問號的字眼驀然停留在清靈心中，她不由再次抬起視線，將目光放置在那如尋常人買菜般、正挑挑揀揀的男孩身上。
    是的。
    男孩。
    一萬三千年很久，一億三千萬年更久。
    若要將其中的思緒撰寫成章，怕是傾盡洛陽紙也難書一二。
    但物極必反，得失共存，知道越多，念頭也就越繁雜，這有時也會成為拖累。
    心中顧忌猜測，便少了一顆赤心，反倒不如了那年少者。
    尤其此刻再麵對言君時，哪怕對方依舊是那個自己眼裏的小男孩，卻遠不比曾經果斷，竟還需他人攛掇......
    念及至此，清靈心中解嘲，嘴角微揚起一絲弧度，檀口輕啟間，便是直麵本心。
    “餘生已托，喚聲夫君並無不妥。”
    ！！！
    “這就托付餘生了？”
    言琪瞪大了美眸，難以置信地看著清靈。
    她心想，這就算是再喜歡，那也總得有個過程吧？
    總得先從熟悉，到談戀愛，到慢慢磨合，再考慮之後終生的事情。
    尤其是這年頭，男女間黑吃黑的比比皆是。
    這姑娘咋一上來就整這出？
    “你就不怕錯付了？”
    被整懵了的言琪再次連問，接著蹙起眉，滿臉深意地跟人打起預防針。
    “我跟你說，這終生大事可得考慮清楚，萬一錯了，到時候可沒有後悔藥吃。”
    “錯也是我，無關夫君。”
    “......”
    “而縱然是錯，也義無反顧。”
    “......”
    見言琪沉默，不知自己補了幾刀的清靈還有些疑惑，不禁問道：“何故不言聲？莫非是我說法有誤？”
    “沒。”
    言琪搖頭歎息。
    “是我被你打敗了。”
    清靈見此，好似勝了一局般微微一笑，緊接著就欲說個什麽。
    但言琪這時再次開口。
    “如今你們一個個的都這樣，到時候也不怕把阿君給慣壞了。”
    言琪不知為何忽然這麽說，癟了癟小嘴，看上去有些不樂意的樣子。
    清靈或有見解，搖搖頭道。
    “喜惡同因，瑕瑜互見，往來看法皆從人，我之歡喜亦盡為夫君，由此而言，縱然慣壞又如何？”
    通俗點說。
    就是某人哪怕變成了一坨，在清靈那也是最寶貝的一坨。
    叫吃出味來的言琪直接怔住，可愛地啊開小嘴站在原地，好半晌沒有吭聲。
    最終，她雙手合攏抱拳，學著古人那般，斜著衝清靈拱了拱。
    “是在下輸了，佩服佩服。”
    再下一城的清靈嘴角笑意漸濃。
    “承......”
    讓字還沒出口呢，下一瞬就聽言琪嘟囔道。
    “難怪小綰經常吐槽說你賊可惡，感情是這樣......”
    “......”
    “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啥？”言琪這時一改麵色，好奇瞅著清靈。
    靜默了半晌的清靈道出自己名字。
    “清靈。”
    “清靈？”言琪細嚼了下這兩個字，接著滿意點點頭，“好名字，但清字應該不是姓吧？”
    她又看向清靈，撲閃的眼睛裏，除了純粹的好奇外，很難看出有其它意味。
    “山野人......”
    剛欲以曾經說法再次搪塞的清靈忽然頓住，腦海裏驀然閃過一句話。
    ‘但你本質還是一株草......’
    至此。
    清靈眸光閃動，一瞬如曾執掌皇朝的女皇那般，毅然改口。
    “姓.....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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