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峰隻說了這麽兩句，就掛斷了電話，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楚漓。
    不用王長峰交待，楚漓就立刻下達了命令：“小李，你帶幾個人，馬上去柴家，抓捕柴宏武！”
    要不是這裏還需要她在場，她都恨不得親自去。
    楚漓走到牆角，俯視著被王長峰踹倒的尹萬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尹副院長，你是自己主動交代，爭取做汙點證人，寬大處理。”
    “還是我把這瓶點滴拿去化驗，再給你定罪，讓你蹲個幾十年大牢！”
    被王長峰踹倒在地的尹萬成嚇的雙腿發軟，爬都不爬起來。
    他養尊處優，何嚐想過自己會淪為階下囚？
    尹萬成可沒那麽好的心理素質。
    此刻人贓並獲，被楚漓冰冷的目光盯著，尹萬成根本升不起狡辯的念頭。
    他現在隻想爭取寬大處理。
    “我，我招，我都招！”
    “這都是柴宏武逼我幹的。”
    “柴宏武威脅我，我要是不答應他，上次我誤診的事，柴家就不保我了，讓我身敗名裂。”
    “我都是被逼的呀！”
    楚漓讓人把尹萬成帶下去錄口供。
    屋裏就剩下了三個人。
    王長峰和楚漓麵色平靜，躺在床上的許澤雨渾身顫抖，扯動了傷口，疼的他麵色蒼白。
    楚漓歎了口氣：“許澤雨，要不是王長峰救你，你早就死了。”
    “現在他又救了你一命。”
    “你還想頑固抵抗到什麽時候？”
    許澤雨目光呆滯的看著天花板，看了很久。
    “楚警官，我全都交待了，能爭取寬大處理嗎？”
    楚漓沒有騙許澤雨。
    她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能。”
    “那是十六條人命，你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懲！”
    許澤雨笑了笑，那是一種解脫的笑。
    兩年多來他東躲西藏，過的戰戰兢兢，無數個夜晚，都在噩夢中驚醒。
    想到即便他僥幸逃脫，以後還要這麽過，還得帶著張倩一起這麽過這樣的日子，許澤雨終於放棄了抵抗。
    “我想見一見張倩，行嗎？”
    張倩被帶過來了，王長峰和楚漓都在門外，讓他倆單獨相處。
    病房裏，張倩趴在許澤雨身上，低聲抽泣：“澤雨，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啊！”
    許澤雨眼圈通紅，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眼眶。
    “阿倩，我對不起你！”
    張倩抹了下眼淚，抬頭給了許澤雨一個大大的微笑。
    “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因為我家管你要那麽多彩禮，你也不會鋌而走險，犯下那麽大的罪。”
    “你進去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出來，我會一直等你。”
    許澤雨知道他必死無疑，根本沒有再見天日的機會。
    他輕輕撫摸著張倩的頭。
    “趁著年輕，找個本分老實的好人嫁了吧！”
    “我在裏麵最少得蹲個幾十年，出來咱倆都老了。”
    “別讓你爸媽為你傷心難過。”
    “在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那棵老樹下，我埋了八十萬，還有一個小盒子。”
    當年柴家給了許澤雨一百萬，那些錢他並沒有都帶走，留下了很多。
    這次他管柴家要了五十萬，也是準備給張倩父母三十萬，剩下的留著和張倩遠走高飛。
    許澤雨輕聲道：“那些錢，你自己留一半，給我父母一半。”
    “那個小盒子，你交給警方。”
    “警方拿到那個盒子裏的東西，就能把害我的人繩之以法。”
    張倩還想說點什麽，許澤雨卻不想讓她說了。
    “讓我抱你一會吧！”
    張倩輕輕的趴在許澤雨身上，倆人就那麽靜靜的相擁。
    十分鍾後，許澤雨拍了拍張倩的肩膀：“你幫我把那個點滴架子推過來，我還沒打完針呢。”
    屋外楚漓聽不見裏麵的對話，但王長峰耳聰目明，卻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瞳孔一縮，就想進去阻止。
    可他剛邁開腿，卻停住了腳步，長長的歎了口氣。
    許澤雨這是要拉著尹萬成和柴家人一起陪葬，也是要斷了張倩的念想，讓她不要再傻等。
    楚漓疑惑的看了王長峰一眼，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歎氣。
    病房裏，張倩把點滴架子推到了床頭。
    她並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還想親手把輸液管接好。
    許澤雨卻抬手阻止了她：“你不知道怎麽弄，我自己來就行。”
    將輸液管接到輸液港上，許澤雨愣愣的看著那藥液一點點流入身體。
    直到心髒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許澤雨才回過神來。
    “阿倩，你走吧，我想睡一會！”
    張倩搖了搖頭，許澤雨突然大聲吼道：“走，你給我走啊！”
    她眼淚根本止不住，嘩啦啦的流。
    可她連話都不敢說，生怕一張嘴就會嚎啕大哭。
    許澤雨喊的凶，可張倩卻能看到許澤雨眼中的留戀和不舍。
    她沒有忤逆許澤雨的命令，捂著嘴轉頭跑出了病房。
    楚漓聽到了屋子裏的吼聲，看到了淚流滿麵的張倩跑出來，就想進病房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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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長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讓許澤雨自己待一會吧！”
    楚漓猶豫了一下，沒有堅持。
    王長峰走到張倩身邊，輕聲問道：“許澤雨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要你交給警方？”
    張倩哽咽著點了點頭。
    王長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去一趟，把那些東西取出來吧！”
    他和張倩離開之後，楚漓才進入病房。
    看到病房裏掛著點滴，瞪著雙眼，死不瞑目的許澤雨，楚漓渾身發抖。
    她終於明白王長峰剛才為啥阻止她進入病房，還長歎一口氣了。
    “王長峰，你混蛋！”
    半路上，王長峰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楚漓的電話，他根本不接。
    楚漓繼續打，王長峰幹脆關機。
    他知道楚漓想幹啥。
    要麽就是罵他一頓，要麽就是讓他回去救人。
    王長峰不想挨罵，這時候回去，恐怕也救不活許澤雨了。
    在縣城河岸公園一棵大樹下，王長峰挖出了想要的東西，還有那筆錢。
    張倩想要把錢給王長峰。
    她滿眼寄希的看著王長峰：“錢你帶走吧，有了這些錢，也能讓澤雨的刑罰減輕一些。”
    王長峰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這種沉默，讓張倩慌的要死：“要是不夠，我還可以湊。”
    王長峰把錢塞到張倩懷裏，隻拿了盒子，頭也不回的說道：“這些錢是許澤雨留給你的。”
    “十六條人命，十六個家庭，許澤雨罪無可恕，誰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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