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暗殺,陸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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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呢?”韓月兒對著自己的妹妹拍案大怒。她素白的手指重重叩在紫檀木案幾上,震得案上鎏金茶盞叮咚作響,琥珀色的茶水濺出杯沿,在青玉地磚上洇開一片暗紅汙漬,仿佛凝結的血跡。燭台搖曳的橙光映著她緋紅的麵容,眉間蹙起的怒紋如刀刻般深刻,鬢邊散落的珠釵隨她急促的呼吸輕顫,叮鈴聲在寂靜的廳堂裏格外刺耳。韓洛兒垂首跪坐在織金錦墊上,指尖死死摳著裙裾,繡鞋邊緣的珍珠被碾得咯吱作響,空氣中浮動的龍涎香混著她發間茉莉清香,此刻卻隻聞見一股嗆人的焦糊味——原是韓月兒袖口拂過燭火,一縷錦緞已被燎出黑痕。
隨後她猛然轉身,目光如淬冰刃刺向旁邊那位中年男子。閆光明嚇得渾身一震,後退半步撞翻了青銅香爐,檀煙嫋嫋的爐鼎滾落在地,香料與灰燼潑灑如散落的黑雪。他佝僂著背脊,袖中的冷汗浸透綢緞,喉結滾動半晌,才擠出蚊蠅般的應答:“少...少主恕罪,二小姐執意托付《紅星會》,小人實在...”話音未落,韓月兒已厲聲截斷:“閆光明!你身為商會會長,連族中嫡女都管束不住?若那親傳弟子身死,化元境強者怒火降下,你當得起這滅族之禍嗎?”她指尖掐入掌心,朱紅蔻丹在月白肌膚上壓出深痕,窗外悶雷滾過,將最後一絲天光吞沒,室內光影忽明忽暗,恰似眾人心頭惶惶的陰霾。
“算了吧!他隻是個下人。你為難他幹什麽?”郭宇在旁勸解時,袖袍拂過案上硯台,墨汁濺上他玄色衣襟,如潑出一團濃夜。韓洛兒忽地抬頭,眼底泛起決絕的冷光:“就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打不了陪他一條命就是了!”她嗓音如碎冰迸裂,驚得簷角棲鴉撲棱棱飛起,翅羽掠過琉璃瓦,刮下一串砂礫簌簌墜落,正砸在閆光明顫抖的肩頭。
“你還挺有擔當的。早幹嘛去了!”郭宇歎息著踱步,靴底碾過地上的香灰,留下深淺不一的紋路,“對於那些隱士大能來說,親傳弟子遠要比親生兒子還要重要。你是要讓整個家族承受一位化元境強者的怒火嗎?”他話音落地,窗外驟雨傾盆,雨珠劈啪砸在雕花窗欞上,仿佛萬千暗器襲來,映著閃電的光,將韓洛兒慘白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我也沒想到他能被導師選中啊…”韓洛兒哽咽著,淚水在睫羽凝成晶亮的珠,墜入案前茶漬中,濺起微小漣漪,“而且當時那麽氣人…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所以…”話未說完,郭宇已擺手打斷,眉間皺出山巒般的溝壑:“所以你就想殺他。你說你,隻不過是被團長罵了兩句就想殺人,我怎麽沒發現你的氣性這麽大呢!”他掌心拍在案幾上,震得燭火陡然竄高三寸,焰舌舔舐著韓月兒鬢邊的發絲,燙得她下意識偏頭,一縷青絲蜷曲焦糊。
“算了!教訓你的話以後再說。閆光明!”郭宇厲聲喚道,嗓音如金石相擊。閆光明立即點頭哈腰的蹭到跟前,袍角蹭過地上散落的香灰,留下道道汙痕:“小的在。”
“你沒有動用家族的人去做這件事吧?”郭宇肅然問道,指尖叩擊案幾的節奏如擂戰鼓。閆光明慌忙搖頭,發髻散落的銀簪墜地,叮當聲裏帶著顫音:“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在‘七零六’像這種事都是直接外包給《紅星會》不用親自動手。”他喉間湧上一股鐵鏽味,仿佛吞了半口腥血。
“《紅星會》是幹什麽的?”韓月兒蹙眉追問,袖口無意識摩挲著案上鎮紙玉獅,碾得獅爪沁出細密裂紋。郭宇瞥了眼窗外暴雨,簷角銅鈴在風中狂顫,叮鈴聲混著雨嘯,恍若無數冤魂嗚咽:“回少主的話。《紅星會》是江湖上最陰詭的傭兵團,專司世家髒事。他們行事如鬼魅,殺人後總在屍身烙枚赤紅星紋,傳聞那印記會隨屍腐漸深,直至滲入骨髓——仿佛死者怨魂被封印其中,永世不得超生。”他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劈開夜幕,慘白的光照見閆光明麵如死灰,唇角抽搐似要嘔出苦膽。
“也就是暗殺組織唄!竟然如此的話直接取消訂單不就好了嘛!”韓月兒煩躁地揪斷案頭蘭草,汁液濺在絹帛上,洇出一朵詭譎血花。郭宇卻搖頭苦笑,指尖撫過被墨漬汙染的衣襟:“這…恐怕不行!像這種暗殺組織,規矩鐵鑄——訂單既下,金入幽冥,便是雇主身死亦不可止。他們自會尋機動手,咱們隻能被動等結果。”他話音如墜冰窟,廳堂溫度驟降,燭焰縮成豆大一點,映得眾人影影綽綽,恍若地府幽魂。
“那怎麽辦?難不成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團長被殺死嗎?”韓月兒霍然起身,繡鞋碾過那朵血蘭,汁液漫入磚縫,如毒蔓悄然滋生。郭宇沉吟片刻,忽地轉身望向暴雨中的庭院,雨幕如黑紗垂落,將廊下守衛的輪廓模糊成猙獰鬼魅:“被殺?這可不一定。你沒看見今天他和那位裁判打的有來有回的嗎?這樣的實力,就算不敵二品強者,逃命總有餘裕。”他袖袍一揮,案上燭火轟然複明,光焰灼得韓洛兒睫羽蜷曲,“當務之急,是雙管齊下:一麵暗使族中高手截殺《紅星會》刺客,二麵遣人護住團長行蹤。若殺手伏誅,再尋機偽造他派痕跡,將咱們摘得幹幹淨淨。”
“好!就按你說的辦。”韓月兒咬牙應道,指甲掐入掌心,血珠滲過月白綢緞,暈開一朵紅梅。
夜幕如墨。雨幕籠罩著整個城市,雷聲轟鳴,仿佛天空在怒吼。陸遠景剛從醫院出來,踏上回家的路。與同事告別後,他獨自拐進了一條悠長的小巷。濕漉漉的青石板路映著微弱的路燈,雨水順著屋簷滴落,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忽然停下腳步,眉頭微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波動,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空氣中遊走。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巷子的陰影處,冷聲道:“閣下就不要躲藏了。有什麽事可以當麵請教。鬼鬼祟祟,躲躲藏藏。閣下二品修為要殺一個三品小武師還需要打埋伏。這傳出去得多丟人啊!”
話音未落,一道閃電驟然撕裂夜空,直劈他的頭頂!陸遠景身形暴退,腳下青石板瞬間崩裂。他早有準備,雙手一翻,黑色金屬盔甲從腰間升騰而起,瞬間覆蓋全身——那是他的【黑虎玄鎧】,防禦力足以抵擋雷霆之威!
閃電並未消散,反而在空中凝聚成形,化作一道人影。那人渾身纏繞著電光,麵容冷峻,正是艾瑞克。他凝視著陸遠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竟能躲過我的‘天雷擊’,此等實力在三品武師之中絕對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
陸遠景懸浮在半空,玄鎧上的紋路流轉著暗金色光芒。他盯著艾瑞克,心中疑惑翻湧——這個聲音,為何如此耳熟?仿佛在記憶深處某個血腥的戰場聽過……但此刻,他無暇深究。
艾瑞克輕笑一聲,雷電在他周身劈啪作響:“石川是吧,我記住了!以後心情好可以給你立個碑。”
艾瑞克麵色驟冷,雷電驟然暴漲,化作數十條電蟒撲向陸遠景。而陸遠景身形一閃,玄鎧與他融為一體,如黑虎撲食,電光撕裂雨幕——戰鬥一觸即發!
雨更大了,雷聲淹沒了巷子的轟鳴。兩人的身影在電光中交錯,仿佛暗夜中的幽靈與雷霆的化身。而陸遠景腦中那道模糊的記憶,卻在廝殺中愈發清晰……艾瑞克的聲音,與五年前在隆昌城外海大堡礁那場中的某個殺手,為何如此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