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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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要賣,低於這個數免談,而且必須一次性付清。”老喬頭豎起大拇指和小拇指,麵無表情地比了個六。
“六千?”楊一木心頭一跳,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
這價格簡直低得離譜——史巷的宅院雖比不上何園、個園那樣的名園,但在安州這座千年古城裏,這樣的園林式宅院日後必定有市無價。
見喬老頭點頭,楊一木強壓住狂喜,繼續試探,“連帶所有家具一起關門賣?”
“除了幾件換洗衣服,屋裏東西都歸你。”喬老頭的聲音像枯井般沉悶。
楊一木生怕夜長夢多,也沒二句,當即掏錢成交。和喬老頭去房產管理所辦完過戶,直到嶄新的房產證攥在手裏,心裏一塊大石頭才終於落了地。
喬老頭倒是個爽快人,中午剛過,他就收拾了個藍布小包袱,拖著口樟木箱子蹣跚離去。
楊一木有點不落忍,突然追出兩步,“喬伯,你有地方住嗎?要不,先在我這兒落腳得了。”
喬老頭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用,我有地方住。”
楊老頭笑嗬嗬地道,“小瞧人了吧?你去仁裏巷看看,他家那邊的宅子也不差。”
楊一木當即驚得外焦裏嫩。
“這些房間都得騰空,擺上架子。”楊老頭一手拿著手卷煙吧唧著,一邊指指點點,“古董不能直接放地上,每件都得有專門的架子,彼此之間還要留足間距。那邊得多開幾扇窗,現在通風不夠,夏天悶熱,冬天幹燥。”
楊一木跟著轉遍了十幾間屋子,林秋則拿著小本子亦步亦趨,一點都不敢遺漏。
看得出來,楊老頭對古董是發自內心的熱愛,即便不拿工錢,也是盡心盡力的。
“多虧你了楊伯,要不也買不著這宅子,這麽多屋子絕對夠用了。”楊一木笑著說。
楊老頭但笑不語,示意他跟上。
兩人穿過六角門,沿著鵝卵石小徑來到後院假山旁。楊老頭撥開一塊大醜石上的藤蔓,露出一條不起眼的縫隙。
“死人啊,還不過來幫忙!”楊老頭手伸在縫隙裏,正氣喘籲籲地往外拽著什麽。
楊一木雖不明就裏,還是趕緊上前合力拉動,原來裏麵是一隻粗大的銅環。
隨著哢嗒一聲機括響動,假山旁那道嚴絲合縫的灰磚牆竟緩緩移開,露出黑魆魆的夾牆通道。
楊一木瞪大了眼睛,手指指向牆麵,驚訝地喊道,“楊伯,你看你看,牆上有道門動力!”
“噓——”楊老頭壓低聲音嗬斥,從褲兜裏摸出個手電筒,走進夾牆,掀開地上的一道厚重的木門,“別吵吵,跟緊我。”
楊一木湊上前去,手電筒昏黃的光圈裏,一條條青苔斑駁的青條石階蜿蜒向下,每級石階約莫一米寬,半人多高,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陰森。
他興奮地問楊老頭,“楊伯,這下麵是哪個王爺的古墓?裏麵是不是有值錢的陪葬品?”
“整天淨想些沒用的!有寶貝還輪著你?”楊老頭瞪了他一眼,佝僂著身子開始往下走。
楊一木咽了口唾沫,扶著冰涼的磚牆,緊隨其後跟了下去。石階每隔十幾級就出現一個兩三平米見方的緩台,可寬三四個人容身。
就這麽往下走了約莫三四分鍾,隻見一道釘滿銅釘的柏木門擋在眼前。
楊一木按照後世步梯樓那種層高算了一下,五個緩台,每級十幾個石階,起碼有四五層樓高,離地麵至少十三四米深了。
推開柏木門,又是一道破舊的厚棉檔,借著晃動的光圈,楊一木隱約看出應該這是一個地下室。
楊一木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就見楊老頭喘著粗氣,手在牆上摸索下,突然啪地一聲,整個地下室立馬亮了起來。
楊一木楞了一下,隻見在這幽暗的地下室中央,一盞喇叭狀的罩口電燈搖搖欲墜地懸掛著,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仿佛隨時都會爆裂。
借著這閃爍的燈光,地下室的全貌漸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約兩丈見方的穹頂地窖,四壁用青磚砌成,地麵鋪著平整厚重的方塊石板。
令人驚異的是,地麵上的石板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楊一木禁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樣,六千塊花得值吧?”楊老頭得意地眯起眼睛。
楊一木環顧四周,饒是他兩世為人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禁心跳加速。
這樣規模的園林宅院,外加這麽大的隱秘地下空間,楊一木此刻也不禁心裏大喊:賺大了,賺大了。
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目光掃過四周牆邊那一排排空蕩蕩的木架,積塵與蛛網無聲地訴說著這裏被遺忘的歲月,看來這個地下室很長時間沒有用過了。
再想想剛才楊老頭摸電燈開關的熟悉程度,楊一木斷定他肯定知道這處地下室,於是疑惑的問道,“楊伯,咱們安州地處裏下河,土質鬆軟潮濕,我從沒有聽說還有地下室的?”
楊老頭不急不慢地掏出手卷煙,楊一木慌忙劃點火柴,幫著點上,可看著火柴旺盛的火苗,失了下神,通風口在哪裏?這可是密封的地下室啊,隻有一個石階進口,這麽深的地下室,不可能靠那麽一個小口子就能讓空氣流通。
“你隻知其一。”楊老頭抽了口煙,用手敲了敲牆壁,“你瞅瞅,這上下全是雙層夾子牆,中間填著稻草、麥秸、蘆葦葉、鋸末,頂上幾米厚的土層,再往上就是你屋子的後花院,上麵全是樹,地勢高,陰涼避風。現在看明白了嗎,以前這是老喬家的冰窖,老喬從曾祖父手裏傳下來,喬老太爺子喜歡收藏,你看看那幾排架子,以前都是滿滿的收藏,好東西不少啊。”
見楊一木點了點頭,楊老頭才又接著道,“喬家祖籍以前是你們富平的,喬老太爺那輩遷來安州開當鋪發家。老喬父親後來繼承當鋪,我十幾歲在他當鋪做夥計,我這點本事還是跟他父親後頭一點一點學的。”
說到喬家敗落時,他歎了口氣,“可是到了老喬這一代,賭吃嫖遙抽,家產敗了一大半,要不是他弟弟生了兩個孩,他老喬家都絕後了。安州解放前,老喬女人跟人跑了,他一狠心把剩下的大部分家產全給弟弟,讓他們去了馬來投奔親戚,留下自己一條爛命守著祖業,說來也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