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殘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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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隨野叫自己,虞望麵帶猶豫,腳往前抬了一點,卻在即將踏出去的時候,又倏地收了回去。
    像是知道虞望的顧忌,隨野補充一句:“出來吧,死不了。”
    聞言,虞望這才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
    一瞬間,帶著冷意的風從側邊吹來,擦著身體而過。
    虞望的手扒著門,肉眼可見地僵住了,表情有幾分迷茫。
    見虞望如此,隨野沒再催促。
    他站在原地,看著虞望仿佛剛破殼的雛鳥,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走一步,就要扭頭看一看四周。
    像是害怕外麵的世界,可在不安恐懼裏,又夾雜著一絲隱隱的好奇與期待。
    虞望身上穿的是隨野給的衣服,很舊,但勝在保暖。
    可臉還露在外麵,沙子跟塵埃被風卷著往身上撲,活像開了刃的寒刀,刮得皮膚生疼——
    『方舟』上從來沒有這麽強烈的風。
    除了每天定時更換空氣時稍稍大一些,但那也隻是能吹動衣角的程度,大部分時候都是沉寂的,像被玻璃罩包裹起來的死水。
    不像這樣,猛烈得幾乎要把人吹跑。
    虞望從來不知道風能給人帶來這種感覺,然而被烈風這般吹著,眼睛卻是亮的。
    他抬起手,任由風在指間穿梭,走到隨野麵前時,鼻尖都被吹得通紅。
    虞望縮了縮脖子,把下半張臉埋進衣領裏,聲音模模糊糊,“風好大啊。”
    “嗯”,隨野衝他伸出手,“衣服。”
    虞望從口袋裏掏出來個發光的銀色小球,“喏。”
    隨野接過去,拿在手心上下端詳。
    虞望摸不準隨野把他叫出來到底幹什麽,他有一肚子問題,但隨野不吭聲,他想問,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與隨野並肩站立,逡巡起四周。
    在此之前,虞望隻在資料裏看過地麵上的夜晚。
    異獸橫行,危機四伏,隨時隨地都有生靈喪命於這片被詛咒的大地。
    可當他真正踏入這片土地的黑夜時,卻什麽都沒發生。
    他好端端地活著,月亮安靜地懸在頭頂,仿佛黑色幕布上用金粉隨意勾勒出的一筆,隱約照出周圍建築的輪廓。
    即使有聽到獸鳴,但視野範圍內,卻沒有一隻變異獸的身影。
    掃視一圈,虞望的目光又落回隨野身上。
    又一陣風吹過,把隨野額前垂下的幾綹黑發揚起,露出斜挑的眉尾和額角處瑰麗旖旎的紋身。
    虞望就著不甚明晰的月光,仔細分辨,認出那紋身是一朵花。
    不知怎的,虞望又想起意識模糊間,聞到的那股花香味。
    隨野冷不丁開口:“原來如此。”
    虞望回神,擰眉看向隨野,“什麽?”
    “過了這麽久,『方舟』上的那群人總算有點進步。”
    隨野一麵說著,一麵隨意舒展五指。
    那顆銀白小球在他手心慢慢融化,變成了一灘流體,仿佛擁有了生命,繞著隨野的手指翻湧滾動,親昵地蹭著他的指尖。
    “你破譯了我的代碼?”
    虞望瞳孔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隨野被包裹起來的掌心。
    良久,“…喂,你究竟是誰?”
    “這小玩意兒是你做的?”
    隨野挑眉,打了個響指,那灘流體從他指尖躍出,倏地鑽進虞望立起來的衣領。
    “雖然代碼寫得很幼稚,但想法不錯,比那群隻會嘴上叫嚷的老家夥們強。”
    虞望一驚,慌忙給它下達停下的命令。
    可那東西完全無視了他的命令,纏上他的脖子,最後凝結成一條銀白色xq。
    沒等虞望驚訝,腳底猝然竄上來一串電流,他不受控製地跪了下去。
    隨野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黑發黑眸黑衣,整個人落在陰影裏,像是與這片被詛咒的大地融為一體,平靜之下蟄伏著數不清的危險。
    “我是你的□□。”
    “聽我的話,才能在這裏活下去。”
    虞望擰眉,“你想讓我當你的n隸?那你還不如殺了我。”
    “不願意?”
    隨野黑眸狹長,仿佛出了鞘的利刃,森冷至極,映照出兩個小小的虞望,幾乎要把人割傷。
    虞望因為醫療手環的治療剛回來了點血色的臉,再度變得蒼白至極。
    鞋底踩過沙麵,隨野目不斜視地從虞望旁邊經過,月光落在他肩上,仿佛為他挺拔的背影披覆一層薄紗。
    虞望想出聲叫住隨野,但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隨野把他扔在了這兒。
    那隻機器小貓走到他麵前,偷偷用後爪刨了兩下沙子,迷得虞望眼一疼,睜都睜不開,這才施施然離開。
    把虞望扔在那裏後,這次“撿垃圾”收獲頗豐的隨野,繼續投入他的研究當中。
    他的房間陳設簡單,床,衣櫃,書桌跟椅子,剩下一整麵牆,整整齊齊擠擠挨挨放滿了書,大多都殘破不堪,發黃泛舊。
    這幾天,隨野都呆在房間裏沒出來,飯跟水都是01送進去的。
    隨野能沉得住氣,他的係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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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成了鍋上的熱狗,急得火燒火燎,再三提醒催促隨野出去看一眼。
    隨野這才像是想起還有這麽個人似的,把不成人形的虞望給拖了回去。
    太長時間沒有吃東西,再加上風吹日曬得。
    日後把三個癲攻迷得神魂顛倒的虞望,現在兩頰凹陷,膚色暗沉,嘴唇幹裂,脫相脫得厲害。
    劇情裏是活人微死,弱柳扶風,我見猶憐;現在是死人微活,幹幹巴巴,麻麻賴賴。
    看到虞望的慘狀,二狗發出一陣尖銳爆鳴聲,嘴裏的罐頭瞬間不香了。
    【老大!!你下手輕點啊!!!】
    始作俑者沒有絲毫憐憫之意,皺著眉把製造噪音的哈士豬一腳踢了出去。
    “叫什麽叫,不是要我折磨他嗎?才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
    “再叫,你一周的罐頭都沒了。”
    趴在門口的二狗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隨野給虞望灌了點水,又打了兩針營養劑,堪堪吊著他一口氣。
    然後喊來01,讓它給虞望清理身體,順便盯著他的動靜,自己要出門一趟。
    而虞望的生命力確實頑強。
    隨野是早上把人拖回來的,中午就收到01發來的消息,虞望已經醒了,並且能下床了。
    等下午隨野回來,虞望吃了點東西,前腳剛躺下,後腳就被隨野從床上薅起來,扔到了外麵。
    隨野指著不遠處的白色建築,用命令的語氣衝虞望說:“不要白吃白喝,該工作了。”
    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站都站不直的虞望,聽到隨野的這句話,臉色鐵青,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把我搞成這副鬼樣子,還要我當牛馬?!
    “喂,你別太過分!”
    虞望一怒之下,發芽了。
    物理上的發芽。
    幾根拇指粗細的墨綠色藤蔓張牙舞爪,威風凜凜,呼嘯著朝隨野襲來。
    結果卻被隨野輕而易舉抓在了手裏。
    隨野一拽,虞望跟著往前踉蹌地走了兩步。
    他的表情還維持著要發火的樣子,卻因為身體裏突然冒出來的藤蔓生生止住,五官僵作一團,瞧上去有幾分滑稽。
    被抓住的藤蔓倏地安靜下來。
    隨野用手指撥了撥,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麽快就暴走了?”
    被流放之前,原主跟他的團隊正在研究一種能將變異獸基因與人類基因融合的血清。
    一旦研究成功,人類的身體素質將大幅提升,不僅生活在充滿病毒的空氣裏,還能從變異獸那裏奪回失去的故土。
    但這個項目隻進行了三分之一,就被高層叫停,他們給原主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一腳把原主踢出了『方舟』。
    作為第一位實驗者,原主在世間孤獨行走了兩百五十年,成功用實踐證明他的思路是對的。
    在『方舟』人穿著最頂尖的防護服,還有可能被感染的情況下,注射血清的地麵人,已經能在風沙裏來去自如。
    凡事都有雙麵性,血清雖好,但也有個致命缺陷——
    人類跟怪物的基因有時候會出現融合不穩定,然後暴走的情況。
    暴走分為可控跟不可控兩種,由個體差異決定,但都有漫長的潛伏期。
    像虞望這種剛注射沒幾天就暴走的情況,隨野還是頭一次看到。
    他思忖要不要抽兩管虞望的血檢查一下,忽得聽見虞望咬牙切齒的聲音:
    “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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