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殘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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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望被這光刺得下意識偏過頭。
    光線偏移,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待眼睛能適應這光亮以後,虞望轉回臉,抬眼一瞧。
    隨野就站在他跟前,鞋尖離他的鼻尖隻有十幾厘米,自下而上的角度望去,高大得不可思議。
    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旁邊突然炸開一道重物落地的悶響。
    “砰!”
    虞望一僵,機械地扭過頭,正對上隨野腳邊那張鼻青臉腫的麵孔,兩眼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隨野鬆開拽著衣領的手,把那個闖入者像扔死狗一樣扔到地上。
    自顧自走到一旁,扶起一個凳子坐下,兩腿交疊,鋒利視線刮過虞望的脊背。
    “你還要在那裏趴多久?”
    聞言,虞望一骨碌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唯唯諾諾地走到隨野麵前。
    絲毫不見在暗室裏對隨野動手動腳的大膽模樣。
    隨野捏了捏太陽穴,“01,接通電源。”
    話音未落,刺啦幾聲電流掠過耳際,屋子裏恢複照明,亮如白晝。
    隨野衝虞望擺擺手,語氣冷淡,打發他道:
    “這裏沒你事了,把記錄給我,你的晚飯在保溫箱裏,吃完趕緊回房間。”
    虞望“哦”了一聲,從衣兜裏拿出那疊變得皺巴巴的紙,遞給隨野。
    又偷偷瞥了眼地上那個生死不明的闖入者,這才抬腳往外走去。
    虞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周遭忽得安靜下來,隻剩下隨野翻動紙張的嘩啦聲。
    他一頁一頁看過去,虞望確實在這方麵下功夫了,不僅把數據記錄的很詳細,而且標注在最後的,關於生態係統運轉的有些想法,角度很新奇,是先前未曾設想過的。
    全部看完以後,隨野整理好那些紙,視線落到旁邊一動不動的闖入者身上。
    “別裝死了,起來。”
    在逐漸降溫的目光中,原本躺著一動不動的人,慢吞吞地抬起半張臉。
    沾著血的眼睛微微一揚,露出來個帶著示弱意味的笑。
    “哎呀,被發現了。”
    隨野坐在椅子上,手裏捏著幾顆子彈頭,借著燈光,細細摩挲著邊緣的花紋。
    如果他沒提前感知到蔣南鬆的闖入,那這些彈頭就該出現在他的心口處。
    端詳完,隨野視線上移,落到對麵老老實實跪著的蔣南鬆,指間夾著其中一枚彈頭,通體銀白,隨著他微微轉動的動作泛著冷光。
    “自己做的?”
    隨野打他是往死裏下手的,蔣南鬆傷勢慘重,骨頭斷了好幾根,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這會兒頭暈腦脹,有點跪不住,額頭的傷口還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淌著血。
    聽到隨野的話,蔣南鬆勉強打起精神,抬起半張臉,腫脹的眼睛掀開一條縫,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向隨野。
    “咳咳…你怎麽知道?”
    隨野把子彈頭收起來,麵不改色,“猜的。”
    蔣南鬆一愣,剛想說什麽,五官卻因為劇烈疼痛而扭曲一瞬,齜牙咧嘴地倒吸好幾口冷氣。
    片刻後,他才嗓音沉悶地開口:“什麽嘛,我還以為你真看出來了…這種特製彈頭可是我費了好幾年的功夫才做出來,專門用來對付你的。”
    隨野扯著唇,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你確定這種垃圾能殺了我?”
    蔣南鬆不服氣地小聲嘟噥:“這次是被你擺了一道才失敗的,下次,下次我肯定能得手…”
    “下次再說下次” ,隨野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跪好。”
    蔣南鬆下榻的肩膀瞬間挺直,熟練地將手放在大腿上,像是做過千百次那樣,保持著正襟危跪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隨野單手撐著下巴,把玩著那幾枚彈頭,嗓音沒什麽情緒。
    “這次來有什麽事嗎?”
    “我…”,蔣南鬆皺起眉,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外麵忽得響起一道轟隆隆的悶響,跟什麽東西要坍塌一般。
    他話頭一頓,朝走廊的窗戶那裏望去,外麵黑壓壓一片,時不時竄出幾道閃電,短暫照亮一瞬。
    看來過不了多久,這裏會有一場大雨。
    為保持磁場穩定,電力係統暫時關閉了一部分,走廊裏再度陷入昏暗的狀態。
    在接連不斷的雷聲裏,蔣南鬆沉沉開口:“威利死了,葬禮在三天後。”
    隨野轉動的五指一頓。
    嘩!
    就在這時,一道青白色的閃電撕裂天空,直直劈了下來,但被防護罩攔住,密密麻麻的電流分岔遊移,防護罩猛地亮起。
    隨野斂著眸,沉默無言地坐在那裏,被閃電與燈的光線交替映照。
    整個人瞧起來,像是那種嚴重缺乏暖色調的古畫裏,孤獨清冷的幽魂。
    氣氛莫名沉寂下來。
    看著這樣安靜的隨野,蔣南鬆舌尖舔了下泛著血腥氣的後槽牙,短暫地產生了一個錯覺。
    這個人…這個人似乎也是能被傷害的。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蔣南鬆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或許是過去經常挨隨野的打,都挨出來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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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南鬆總覺得隨野得是那種瞧不起所有的人跟物,什麽都不放到眼裏的刁樣。
    現在這副了無生氣的表情,可一點都不適合隨野。
    蔣南鬆反複磨牙,張嘴,又閉嘴,最終吐出一口氣,語氣生硬地開口:
    “在這破地方,死亡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嗎?威利…那個老傻子不是一直嚷嚷著想見他女兒,說不定對他來說還是一種解脫呢,你不用替他…”
    不用替他難過。
    蔣南鬆好不容易憋出來的安慰還沒講完,隨野便出聲打斷他,“什麽時候死的?”
    情緒到位,猛灌雞湯的蔣南鬆,被隨野突然轉變的話題帶得一怔。
    他撓撓臉,“…大概四天前吧,我也是才知道,然後就過來找你了。”
    隨野收起彈頭,站起身,神色如常,“嗯,我知道了。”
    見隨野要走,蔣南鬆趕緊露出個討好的表情。
    “要下雨了,隨大科學家,收留我兩天唄,到時候咱倆還能一塊兒去參加葬禮。”
    時至今日,地麵上的雨依舊是孕養萬物的存在,除了人類。
    雨裏有一種極為特殊的病毒,隻要人類沾上一點,就會引發一係列的感染症狀,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脫一層皮那麽簡單。
    與之相反,那些變異獸變異植物什麽的,卻可以在雨裏活得滋潤無比,甚至還能發生二次變異,朝著更高等級進化。
    所以每逢下雨,屬於人類的災難便宣告降臨。
    蔣南鬆其實有辦法避雨,他本來的打算也隻是過來通知葬禮的事,順帶看看隨野最近過得怎麽樣。
    如果隨野過得不順,那麽他會高興一整天。
    如果隨野死了,那麽他將會高興好久,甚至會去整幾箱大地紅,在隨野的墳頭放一放。
    但在看到剛剛那個聽到多年好友的死訊,緘默無言的隨野時,蔣南鬆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蔣南鬆語氣誠懇,示弱意味明顯。
    隨野扭頭瞥了他一眼,伸手指了個方向,“你住那兒。”
    蔣南鬆順著隨野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不是自己之前常住的那個房間,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
    “為什麽讓我住那間?”
    隨野麵無表情地盯著他,“這裏是我家。”
    言外之意:
    我讓你住哪兒你就住哪兒,哪那麽多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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