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殘響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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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爆炸從南響到北,轟隆聲不絕於耳,碎裂的石塊沉重又凶狠地砸落下來,像場恐怖的煙花表演。
高台上的老者已經自顧不暇,一麵避開砸下來的石塊,一麵高喊著“保護使者大人!”
麵具人被裹挾在逃難的洪流裏,幾名人高馬大的教眾將他圍簇起來,不容拒絕地將他帶往安全的地方。
麵具人不死心地四處看,希望能找到隨野,可入目皆是亂躥的教徒們,黑袍身影重重疊疊,惶惶又恍恍。
十五米,十米,五米…
一行人將將要走到出口跟前,為首的教眾腳步忽得一頓,示意大家停下,而後警惕地逡巡四周。
“怎麽了?”身旁人問他。
“有點不太對勁”,那教眾鎖定右前方拐角處的視線死角,“誰在那裏?!”
話音剛落,建築投下的陰影中,陡然閃過一抹亮光。
那教眾愣怔一瞬,後知後覺,驚懼無比地衝身後人大喊:“不好,快退開!”
但是已經晚了。
細細的網格自地麵浮升,眨眼的功夫,便將這裏的人全部籠罩起來,切割成困在標本框裏的飛蛾。
意欲撤離的教徒們突然集體僵直了身體。
不遠處爆炸散發出來的火光映照過來,不知何將他們纏繞起來的透明絲線,被連天的火光淬出寒芒。
除了麵具人以外的所有教徒,仿佛提線木偶一樣,被細線吊在了半空中。
他們的四肢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起來,表情猙獰,喉嚨裏擠出淒慘的痛呼。
頭頂的坍塌仍在繼續。
麵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慌亂間猛地往後退去,卻被腳下的碎石塊絆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哪知這一倒,反而因禍得福。
剛剛他站著的地方砸下來了一塊巨石,激蕩起一陣塵煙。
啪嗒啪嗒。
黑袍人踩著教徒們的慘叫聲,從視線死角裏踱步而出,指尖懸垂的銀絲滴滴答答往下墜著血珠。
他呼吸放得很輕,如果沒有那刻意加重的腳步聲,整個人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沒有一絲存在感。
馬丁靴踩過地麵,不疾不徐地繞過那些被吊起來的教徒們,最後停在癱坐在地的麵具人跟前。
"爆炸坐標偏差0.3米。"
沾血的蛛絲劃過麵具上的裂縫,輕輕一扯,露出底下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你該感謝我修正了坍塌方向,沒把你砸成一攤肉泥。"
黑袍人垂著眼,自上而下睥睨著愣住的虞望。
嘴唇微微上翹,漆黑如墨的眼被爆炸的火光隱隱映成暗金色,連帶著那點若有似無的笑,都有一種極危險的感覺。
看到袍子下麵熟悉的麵容時,虞望忽覺喉嚨一陣幹澀,鼻子忍不住泛酸。
被這幫人抓走的時候,好多次,虞望都要以為自己會死。
他們嚷嚷著“神明”“使者”“救贖”,然後高舉起刀,切下他背後的藤蔓,割開他的胸膛。
因為沒有麻藥,他痛苦萬分,又十分清醒。
他聽到自己的骨骼在簡陋的手術台上發出生鏽齒輪的摩擦聲,咯吱咯吱,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
過去二十年,他總覺得這世界是虛假的,而這具身體就像台精密卻空轉的儀器。
虞望怕疼,但更怕虛無。
他曾經試過很多辦法自殺,無一例外都沒成功,仿佛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
可這次真得要死了之後,他又突然在血腥味裏,嚐到了鐵鏽之外的滋味。
劇痛撕開意識防線的瞬間,浮現在視網膜上的,卻是隨野額角那朵詭譎又瑰麗的荼靡刺青——
他強大的再生能力將流失的血液補充回身體,某種灼燙的東西也跟著奔湧進了心髒,像是被熔化的鐵水狠狠澆淋了一遍。
這不對勁。
不想死。
想念他那雙平靜的眼,想念他身上淺淡的花香,想念他偶爾會壞心思地笑一下。
想見隨野。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比所有生存本能,都更凶狠地錘打著神經,支撐著他到了現在。
如今終於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忽得感覺世間萬物都有了意義。
過去二十年他像台低溫艙裏運轉的機器,此刻卻有洶湧的岩漿在電路板下沸騰。
他就知道,隨野一定!一定不會丟下他的!
腦海中思緒紛繁雜亂,想說的話太多太多,還有莫名的委屈在暗中醞釀。
虞望顫抖著眼睫,張了張嘴,“隨野…”
隨野雙手抱臂,無情打斷虞望即將傾泄出來的真情,嗓音冷冷淡淡:“該叫我什麽?”
虞望:“……”
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情緒,全被這一句煞風景的話給破壞了。
虞望又氣又惱,但知道這樣才是隨野該有的反應。
吸了了吸鼻子,他終究妥協似的歎了口氣。
“主…”
話未說完,餘光忽得瞥見蛛網上,離他們最近的那個教徒拚了命掙脫束縛,拔出腰間的搶,黑洞洞的搶口瞄準背對著那邊隨野。
“你這個異教徒!去死吧!”
那人表情獰厲,嘶吼著扣下了扳機。
虞望呼吸一滯,這個距離,隨野根本來不及躲開!
大腦裏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讓隨野死。
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電光火石間,一把拽住了隨野的胳膊,將他往旁邊一扯,自己飛快擋在了搶口前。
砰!!——
震耳的搶聲在四周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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